然后他又突然记起,这梁家虽是富户,可从来是不重视读书的,家中若是有子弟天赋异禀,他们也不会吝啬培养。
可若是从小就没有读书的才能,他们一贯就让孩子学习经商的要领,四处结交贵人。
连男子都这样,女子就更不必说了,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更多的是教一些女子傍身的技艺,譬如烧菜做饭、针织女工,再文雅一些便是插花品茶,染指打扮。
一个兴许只读过百家姓的女子,怎么可能写出洋洋洒洒几篇往来的书信,还能在信中写出那样多文绉绉的话来?
宓奚开始意识到此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杨爱卿,此事虽有了证据,但也不能就此定论,梁家虽不是书香门第,可在京中总是有一定地位的,朕若不分青红皂白严惩了梁家女儿,恐怕会伤了梁家的心。”
“此事就交给刑部侍郎调查,三日之内给朕一个答复。”
刑部侍郎陈长生心下一颤,立马出来回话:
“是,微臣一定尽心调查,绝不让陛下失望。”
“好了,今日就到这吧。”宓奚抱着小狐狸从金黄龙椅上起身,“众爱卿若有万分紧急的事,到御书房来寻朕即可。”
礼仪太监一甩拂尘:“退朝!”
众大臣纷纷跪地,口中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建从冰凉的青石板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想起方才皇帝的话,内心隐隐不安。
几个官员稀稀拉拉的围上来,其中就包括刚才为他慷慨求情的官员,“杨大人真是受苦了,娶了这么一个毒妇放在家里,实在是造孽啊!”
他抿唇低头,苦笑道:“诸位同僚关怀,我愧不敢当,只是涉及私通,我也不得不今日揭了伤疤,告到御前了。
几个官员纷纷露出怜悯的神情,方才为他求情的官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杨大人不必介怀,等这事尘埃落定,陛下严惩了那贼妇人,我给你物色一个漂亮又贤惠的媳妇儿!”
说罢,他眼前一亮:“我就有个侄女,今年方满十八,正在相看人家,长得那叫一个水灵漂亮,又做得一手好汤水,杨大人若是有意,我叫我那哥哥给你留着?”
杨建立马拱手作揖:“苏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今日连遭变故,娶妻一事我暂时无心,怕是要再等上几年再议,就别耽误这姑娘的前程了。”
那人脸上立马流露出赞许的神情:“杨大人真是谦谦君子啊,真不枉咱们这么多人都为你打抱不平!”
杨建摆手,“诶,过奖过奖。家中母亲挂念,就不和各位大人寒暄了,先走一步。”
几个官员纷纷抱拳相送。
他走出一段距离后,眼里的和蔼之色瞬间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捉摸不透的幽光和算计。
苏家是个什么东西,一无根基二无人脉,最高也不过才坐到正五品,还想嫁个没什么用的侄女过来,真是可笑。
他心中正细细盘算着下一步如何将高门贵女娶到手,就看到前面走着的是刑部侍郎陈长生,他敛下眼里的百转千回,立马迎了上去。
“陈兄!”
陈长生正想着要怎么把这件事办好,就听到后头有人唤他。
转头一看,正是工部侍郎杨建,他心下一凛,忙换上和蔼的笑容,拱手作揖:“原来是杨大人,失礼失礼。”
杨建摆手,“你我同位列正三品,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陛下命你调查此事,我也甚为担心,那些重要的证据晚些应该会送到大人手上,但皇上显然是觉得这些东西还不足以定论。陈兄若是再要去找些证据,也难免费时费力,指不定还要花些银钱打点一二。”
杨建笑得十分和善,嘴里的话也是妥帖:“我府上还有好些证据没有呈上,若是大人需要,我一会便着人送给陈大人。”
他姿态放得极低,陈长生也不会伸手打他的脸,立马笑呵呵回:“杨大人思虑周全,我便在此先谢过大人了。”
“哪里哪里,咱们都是为皇上做事的,这除了是我的家事,可也是国事,我身为燕赤官员,决计是不能姑息这样的行为的!”
他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可能也有我的一部分职责吧,总是忙着官场上的事,也没停下脚步去多关切关切她,才让她闺中寂寞,做出这样的蠢事。”
陈长生听得嘴角抽搐,他强压下心里的腹诽,做出一副十分关切的模样:
“大人也别太多思了,这婚姻之事本是两个人共同经营。但若是这梁家女儿真做了通敌叛国的事,那就是她人品不端的事,与大人又有何干系呢?”
“陈大人这番话说得实在到我心坎,”杨建叹气,又抬头望向他:“说来陈大人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也做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又听闻家中子女众多,妻子贤惠,真是…令人羡慕啊。”
陈长生忍不住吐了口气,面上却还要维持功夫,“杨大人过誉了,这是我运气好,能得一位贤惠能干的妻子。”
他看杨建又想开口说些什么,立马道:“我家中还有些事,就不和杨大人寒暄了,先行一步。”
说完,他便抬步离开了,也没给杨建再开口说话的机会。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