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坐在床榻之上,听着浴房内的水声,心里莫名的失落、又紧张,反反复复。
一刻钟左右,谢宴周才从浴房出来,他低头整理自己一侧的系带,可因为喝酒后酒劲上来了,手有些微抖,一直没系好。
他没有叫外头的人进来收拾,所以屋中只有他们两人。
他的发冠已经被他解下,发丝有些凌乱,还带着水汽。身上只穿着寝衣,衣领斜斜垮垮的,隐约可见里头坚实的胸膛。或许他是想说什么,从浴房出来后,便走到里间这里,只站在她的不远处静静站着。
不知刚刚敬酒时喝了多少,原本温和的郎君面上泛着酡色,眼底却有他自己都道不明的委屈,不似往日沉稳的模样。
他低头系了一会,才将衣带系好,抬起眸定定的看了她片刻。
可能是她成了他的妻,他只觉得今日的她格外好看,乌发如云,肌肤如雪,静静地坐在床榻处。
见她始终不愿看他,甚至没有起身问问他,不是新娘子羞涩,就是很明显的抗拒,心中有些苦笑的别过眼去。
她不想做他的妻,他一早就明白的,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情绪。
他想着,谢家男子何患无妻,何至于娶一个心间无他的女子进谢家大门。心里这么想着,可是人站在那处,在满室的喜庆中,平日沉稳的人看着有几分孤寂挫败之感。
他低着头,这个想法只是一瞬,便想张口安慰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可能终究还是舍不得,他看着她,心底隐隐期待她能回应,眼前的人却依旧不吭声。
终是他不愿意为难她,他看向一旁的窗棂,上面还贴着喜庆的红色喜字,加上着屋中的红烛,他只觉得这红色有些烫的他眼中难受。
“你用过饭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轻,似在努力找一个话题,转圜一下他们之间异样的气氛。
玉珠刚刚见他出来,也不知跟他说什么,见他这样问,才想到他今日一直在外头敬酒,从早忙到晚,不仅忙,可能还没用饭。
酒喝多又没吃点东西,实在伤身,她想着,今日若是他娶的是别家的女娘,恐怕早已经为他备好解酒的汤水。
她现在才算明白今日沐浴后范嬷嬷安排仆妇进来收拾浴房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她好像下意识将他忘了。
她心间有些愧疚,想了片刻才说道。
“范嬷嬷下午的时候,已经将饭菜送过来了,我当时就吃过了,你吃了吗?”
她的一句简简单单的关心,无端端的让谢宴周觉得心中也不是那么堵。
“还没有。”
玉珠起身,有些不安的说道。
“那我去外头叫人拿吃的过来。”
谢宴周没有出声,玉珠也就当他同意了。
经过他身侧时,她看着他,发现他眉眼带着一丝冷意,不似今日下午那般温和。
她知道,或许是自己刚刚的表现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一出生就被人捧着的天之骄子,估计没试过被冷待。
想到两人终是成了夫妻,也无法改变,而且眼前之人,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好,她不安的抬眸,又在接触到他眼神的那一刹那迅速垂下。
“你是不是喝醉了,要不要我扶你过去。”
谢宴周看着她白嫩的耳垂,在他面前乖巧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刚刚太小心眼,明明今日还自己还想着,自己比她年岁大些,应该包容她的。
大丈夫怎么能言而无信?还跟自己夫人计较这些小事!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责怪自己,她是新妇,本就性子胆小了些,而且心中本来中意的就不是自己,她不愿也是正常的,自己不应该这样。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那我去让范嬷嬷收拾浴房,顺便将吃食拿进来。”
“好。”
谢宴周这一声“好”声音缱绻,带着些许宠溺,甚至眉眼都温柔了几分。
玉珠却没有注意,她只想两人之间的气氛不要那么尴尬,随即径直走到外间门口,让站在外头等待差遣的仆妇们收拾浴房,又让另外的人去准备膳食。
一时间,房间里面总算热闹了几分,仆妇们进进出出收拾浴房,还没等收拾完,一道道菜也跟着上了上来,看来范嬷嬷早就准备好的。
谢宴周坐在绣凳上,玉珠坐在他一侧,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表现觉得有些歉意。她小心的看着他,目光真诚,一双眸子黑白分明,似水洗过一般,让人又爱又怜。
“这个菜你喜欢吗?要不要吃这个?”
其实谢宴周不怎么贪口腹之欲,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不管什么菜色对于他们而言都只是寻常。
可是她问他,他就轻轻点头,沉默的吃下她夹在另一个碗中的菜,好似一只被主人教养的极好且毛色光滑的大黑猫。
玉珠也不知道为什么将他比喻成大黑猫,他肤色如玉,一举一动赏心悦目,黑眸在烛火下更是闪着细碎的光,面容格外平和,不似刚刚带着压迫。
用过晚饭,净了口,仆妇们将桌上的饭菜都撤了下去。一直守在一旁的范嬷嬷还将房间内其余的蜡烛灭了,只余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