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周下值后便去了刑部,听说他来了,陆大人连忙迎了出去。
上头的旨意已经下来了,镇府司谢琰竟然是三皇子,这可将刑部众人吓坏了。
上峰刑部尚书杜大人收到旨意便以身体不适先回府了,他们这些人,这几年早就将谢琰得罪个彻底,哪里还敢在这里待着。
而且现在谢琰是最狼狈之时,上赶着上去巴结,别提什么冰释前嫌,就怕仇怨越结越深。
再说现在太子地位稳当,他们也不敢轻易巴结站队。
眼看着没下值,刑部的人零零散散的已然走了大半,全都是找了各种理由提前下值。陆大人也想走的,奈何现在是他负责谢琰这边,想逃都无处可逃。
他和他的属下只能硬生生的撑着,一副即将赴死的模样。
刑部尚书杜大人走时还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连旁的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陆大人心里也担心,虽然他总觉得谢琰应该也不是性子刁钻的人,但抵不过身份转变带来的担忧。
听说国公府的谢宴周来了,他就如看到了救星,小跑着出去迎。
谢宴周是圣旨下来不久便知道谢琰成了三皇子,户部跟着议论纷纷,他知晓后马上派侍从回去拿早已准备好的东西。
上皇家玉蝶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已然昭告天下,那便是顺理成章。
只要他们走得是正途,那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旁人诟病的余地。
见事情和他们预想中发展的差不多,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帝王心思深不可测,他们也是这次也是铤而走险。估计过不了多久,官家就会发现是他们刻意引导让谢琰去兖州的。
可做事却没法前怕狼后怕虎,一旦做了决定,便只能咬紧牙关往前走。
他下了马车,正想着事,听到陆大人的声音,连忙拱手。
“陆大人,听说官家让三皇子即刻出发去兖州,我特意来看看。”
“兖州路途遥远,又是极寒之地,谢大人您担心三皇子所以过来见见也属实正常。”
陆大人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还奉承了两人,谢宴周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现在稍微避嫌一些反倒更好。
陆大人显然也知道现在局面尴尬,谢琰虽说成了三皇子,但去兖州那种苦寒之地,跟被放逐差不多。
但天家之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定夺结果,所以他也是秉承着不刻意讨好但也不得罪的心理。
这两者之间的度并不好把握,谢宴周给他面子,他也感激。
松竹在后头跟着抱着箱子,陆大人见到也没说什么。他带着谢宴周进了大门,随即说道。
“谢大人,外头护送三皇子去兖州的马车已然备好,你们先聊一会儿。兖州路途遥远,我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谢宴周微微点头致谢。
“劳烦陆大人。”
“无事。”
见陆大人走远,谢宴周接过松竹抱着的木箱,一步一步朝着牢房内走去。
牢房内比上次明亮许多,但里头却没有大的变动,估计刑部这边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又好似做什么都不对。
听到脚步声,谢琰微微侧头,眼神中带着希冀。见是谢宴周,他眼里的光迅速暗淡了下来。
谢宴周见他,短短两三日不见,头发竟已花白,眼中有些诧异。
他不能明白一个人竟可以对一个女子感情这样深。
“刚刚午间,官家下了旨,想必你已经接到了。”
谢琰没有开口,只是艰难的起身下床。
谢宴周这才看到,明皇的圣旨被随意丢在一旁黝黑的桌上,那样华贵的锦缎与这个牢房格格不入。就如谢琰一样,他的人生本就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
谢琰这几日也思索过这个事情,能不能带着玉珠直接避世,亦或者,这次将人带走。
可是通通被他自己否决了,他现在什么情形他自己知道,真到了这一步,不争就是死。
若是旁的,他可以带着她。可若是这种冒着生命风险的,他不应该为了自己的感情决定旁人的命运。
他只觉得万幸,他们没有成婚,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往后她可以和旁人做寻常夫妻,过普通的日子。不用跟着他,每日受尽担忧。
又觉得可惜,他们没有成婚,没有相守过一天。
他以为他们会如普通夫妻一般,经历彼此心动,爱慕、成婚、隔阂、争吵、和好,直到彼此融进对方的血肉,永不分离。
他不会爱,但他会努力学着去爱,去维护他们的家庭,去维护她。
他眸子中满是红血丝,整个人却并不颓废,谢宴周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突然有些可怜他。
谢琰又是一个人了,前面二十多年,他一个人走过风风雨雨,看尽世间冷暖,虽然内心孤独荒芜,但好歹习惯了,他也能好好走下去。
他性子有些问题,没人教导,不通情理,孤寂执拗,忽然有一个人走入他的生命,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跟以往那些接触过的人完全不同,
某一瞬,他就义无反顾的爱上了。
爱的决绝彻骨,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