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太爷起身,拍了拍郑老爷的肩膀,又负手立在一旁。
“老大,你这样清醒我也放心将郑家交给你,锦衣卫自先帝创立至今,势力极速扩大。尤其是官家接手后,文官们越来越忌惮,就怕锦衣卫与他们分庭抗礼,分散了他们手中的权力。”
郑老爷思索片刻,附和道。
“爹,这事我也知道,就这十几年,发生不少事。前首辅张大人当时想就前北镇抚司李允贪污一事,借此压制锦衣卫的权力,可还是被官家轻轻带过。”
“当时朝中不少官员及书院学子为张大人摇旗呐喊,最终张大人的门下死了一大帮人,他也告老还乡。这一举措震慑住了满朝文武,顺带也消停了两年。”
“近两年便是谢琰还未成北镇抚司时,在查案中那户部张侍郎直接撞柱而亡,官家虽也处罚了他,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还将张侍郎的罪状告知天下,说到底,也是维护锦衣卫。”
“你说的没错,近两年锦衣卫行事越发小心,尤其谢琰上台后,他不近人情,不求名利也不近女色,旁人很难抓住他的把柄。虽然现在锦衣卫的名声并不好,却不得不说,他们的势力在进一步扩大,也越来越不将朝廷中的一些声音放在眼里。”
郑老爷说着,他并未转身,只看着窗外的竹林,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苍老的面容下带着几分忧虑。
“前几年我急流勇退,也是看着锦衣卫势力扩大,张大人又失势。我已然入了内阁,当时被众人裹挟,就如架在火堆上一般。许多官员想让我做领头羊,继续想法子去弹劾锦衣卫,找机会将他们拉下马,我自己却不愿用郑家冒险。”
“自开国以来,朝中官员们之间利益纠葛越来越深,甚至形成了党派。他们厌恶锦衣卫,其实本质都是维护自家利益而已。眼看着甚至威胁到皇权,所以先帝才整出了一个锦衣卫。”
“现在锦衣卫与文官集团梁子结的越来越深,这几年也断断续续很多同僚也跟着遭殃,锦衣卫变成了百官中的眼中钉肉中刺。可看着是锦衣卫与文官的斗争,实际却是官家在与文官党派争权。”
“锦衣卫代表的是官家的意愿,我郑家不是老牌勋贵,可以像他们一般不站队,说到底,家中底气还是薄弱了些,所以定不能淌这浑水。”
郑老爷有些惊讶,看破这局面不难,但是能放权并且急流勇退,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就算他现在这个三品官,他都舍不得,躬身行礼,道。
“爹,您说的极是。”
郑老太爷摆摆手,道。
“上次你同我说起过,如枝与那国公府的谢琛相处的不错。若是砚青无事,这门姻亲能成最好。国公府累世功勋,底蕴深厚。如枝嫁进去,对郑家而言,也是一个极好的助力。”
“爹,儿子知道的,那谢琛儿子见过,虽不如那小公爷,但也后生可畏。”
见他说到这里,郑老太爷突然叹气一声。
“我们家除了砚青,另外的孙辈都不算争气,可能到最后,也将将混个六品。那谢家,虽出了谢琰这种做事狠戾,丝毫不计后果的狂妄之辈。但却不得不说,个个极为出色。”
“老大,你别说我心狠,这时候还提让如枝嫁去国公府,我自然也盼着砚青能早日恢复。”
“爹,我知道的,如枝若是能嫁过去,我们也不用像原先一般,必须站队,只需安心做个不问世事的纯臣就好。”
“你知道就好,今日谢家小公爷也来了,刚好你去见见,看看他们家是个什么章程。”
……
郑老爷告退后并没有直接去外院大厅,虽是这样说,但落在自己儿子身上,难免心中郁闷。
他脚步一转,便去后面里屋看了看自家儿子,隔着门帘,丫鬟们想通报,他却抬手制止。
只见里面榻上,郑砚青面上烧得通红,一直未清醒,还时不时咳血。院子里丫鬟仆妇神色匆匆,一侧坐着几个大夫正在商议。
夫人刘氏则坐在床边落泪,一旁的如枝正轻声安抚着。
郑老爷叹了口气,出了院子,走了半刻钟才来到谢宴周所在的前厅。
他这几年也在官场,只不过见谢宴周的次数倒是不多,偶尔听旁人说起,只说这青年往后大有可为。
郑老爷穿过长廊,走入大厅。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圆领衣袍的青年肩背挺直的坐在那里,眉眼温和知礼,却又带着隐隐锋芒,气度不凡。
他已然在这枯等了一个时辰,面上却无半分不耐。
“谢贤侄,今日你怎么来了。”
谢宴周站起身,拱手行礼道。
“郑伯伯,晚辈今日突然登门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怎么会,你先坐。”
两人均是客客气气的,虽郑老爷面色如常,但谢宴周却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态,想必昨晚一夜未睡,看来如李珣所说,郑砚青的伤并没有那么简单。
早上他也去问过李珣,李珣面色有些沉重,细细跟他说起昨日大夫的话。
临走时,李珣面露难色,还是低声开了口。
“宴周,有一事我不得不说,昨日我这边审过侯府的仆从,有一个小丫鬟说过。当时昭月公主羞辱了六夫人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