佻。
正在出神,兰旭将头扭开。
声音很轻:“莫看了,脏。”
“不脏。”
她赶忙道,“兄长,你如今宿在何处,我扶着你过去我带你去上药,再带你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不必了。”
兰旭摇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憔悴,“我住的地方……不干净的,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别去了。”
诚然。
他这四年,在北疆混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体弱,在战场上立不了功勋,甚至连提兵器都有些费劲。久而久之,便受到其他士卒的排挤与欺凌。
他骂不过、
也打不过那些粗人。
言罢,他便欲往回走。
兰芙蕖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看着兰旭身上的伤,她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兄长,我很想你,姨娘和姐姐也很想你,我带你回军帐看二姐好不好。你身上这么多伤,一定要上药的,等到伤口发炎、溃烂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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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冷风一吹,兰芙蕖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她哭起来时,只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极低的呜咽,像猫一样。少女的脸颊被冷风吹得红红的,眼尾亦是红了一大片,看得人好生心疼。
兰旭终于伸出手,想给她擦眼泪。
可一看见脏污的手指,又将胳膊缩了回来。
片刻,一声叹息:“我不想……让二妹也看见我这般,如今我在灶间做庖厨,灶间后院有一处小屋子,那儿也有炭火,算得上干净暖和,待我将这一身脏污处理干净,再去找你和二妹,可以吗?”
茫茫人海,兰芙蕖唯恐会再次与兄长失散。
便道:“我跟着兄长你一起去,我这里有些药,其中有温补之材,你一道煎着喝了。”
兰旭拗不过她。
只好无奈应是。
这一路,他忍住许多次想要抚摸她发顶的冲动,亦是很想问,她是如何来到北疆的。今夜烧火时他曾听说,沈蹊带了一个女人来北疆,还对其百般珍重,想来,应当是小妹了。
心想到这里,兰旭的眸光闪了闪,隐隐有情绪翻涌上来。
身侧的小妹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目光单纯干净。
到了灶间,兰旭将外头的门闭上,在屋内生起了灶火,以此抵御严寒。
回想起方才在医馆看到的一幕幕,兰芙蕖还是忍不住道:“兄长,你可是生了什么病,需要用药?”
他怔了怔。
“不是大病,还是些陈年旧疾,需要些药材温补。平日里我就在灶间多烧些火,赚些铜钱,攒起来,一个月去一次医馆。”
再往下,他忽然沉默不语。
即便兄长不说,兰芙蕖也能大致猜到后面的事。
兄长如此修养,是做不出偷盗之事的,定是那群混混看他体弱、好欺负,想要霸.占他买药的钱财。
兰芙蕖将买的药分了类别,取出些他能喝的药材,倒入罐中煎好。
见状,兰旭想要拦:“这些都是你的药……”
“这不是我的,是沈蹊的药,他犯了胃疾,我想着来医馆给他找些药材补补。”说罢,她又记起些什么,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这也是他给我的金疮药,兄长,你拿去疗伤。此药效果很好,我原先磕伤的地方已看不出什么印痕了。”
兰旭沉吟:
“沈惊
() 游……”
这些年,他亦是在北疆听闻沈蹊的事。
对方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一路往上爬,只用了不到四年,就站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其实这些年,兰旭可以去找沈蹊。
但回想起当年在青衣巷的事——那时候的他,是天之骄子、所有人赞颂,而沈蹊,却是人人喊打的“不成器的东西”。
兰子初是有些傲气的。
他不愿去求沈蹊,不愿跪倒在对方脚底下。
煎药时,兰旭一直沉默不语。
兰芙蕖以为他累着了,便也没主动去找话头。看着他将药乖乖喝下,她这才放心。
而后,她背过身,隔着一道厚厚的帘子,兰旭在里面上药。
一道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而后便是水流之声。
待他从帘后走出来时,已是格外清爽。
兰旭逆着月色,让兰芙蕖面上又几分恍惚——好像这么一瞬间,她又看到了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君。
屋外头突然下了很大的雪。
雪声呼啸,冰粒子砰砰砸落在窗户上,见状,兰旭便道:
“我这里没有伞,如今风雪甚大,隔间有一处供庖子休息的厢房,你先歇下罢,就是可能要委屈你……”
兰芙蕖笑:“不委屈,兄长。找到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见她这样说,兰旭也笑了。
他揉了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