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说上个月,厂里突然来了一群人,除了几个黑衣人,还有个男人和一对中年夫妻,那男人看上去是那群黑衣人的老板。
“男人长什么样子?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我着急追问。
这人很有可能就是代理人。
小男孩略微思索,回忆道:“他长的很高,和这位大哥哥差不多,带着咖啡色的墨镜,头发有一点点花白,但长的很年轻。”
我侧头问温也:“你有没有见过代理人,是不是他说的这个样子?”
温也蹙眉摇头:“巫族擅长画皮伪装,我与他交手了两次,他每次都是不同形象。”
“抢走我灵珠时,他是个佝偻老人的样子,三个月前埋伏我,却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形。”
“那你怎么确认是同一人?”我不解。
“形象可以变化,气味始终是伪装不了的,我记得他身上的气味。”温也危险地眯了眯眼。
小男孩继续说:“那些黑衣人会制造结界,我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那个老板好像命令那对中年夫妻打电话,男人不打,那个中年妇女还撒泼来着。”
“后来有个黑衣保镖在中年妇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女人就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就被人带走了。”
看来我那后妈真的和代理人达成了某种合作,一是把我引到厂房,二是两人这段时间很有可能还保持着联系。
如果后妈直接打电话让我回家,不仅有反常态,还会引起我的怀疑,让小稻叫我回家是合适的办法。
父亲失踪,小稻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后妈咬着牙不放,小稻势必会找上我帮忙。
后妈早就料到我会回家一趟,再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打击我,不仅是常年情绪压抑的宣泄,更是引我到钢铁厂。
可现在我已经入局,那些人为什么不现身?
“中年妇女被带走后,那个老板又对中年男人说了一些话,男人听完了很激动,像是发了疯,但被两个黑衣保镖制服,打晕带走了。”
父亲突然发疯?代理人说了什么话会刺激到他?
难道是关于我亲妈的消息?还是一些威胁的话?
温也突然正色道:“那群人是怎么进入厂房的?你找到替死鬼后,从哪里出去?这里是不是经常死人?这里还有多少鬼魂?”
“我,我不能说……说了我会被怪物吃掉的……”小男孩抱着自己只和脖子连接着部分皮肉的脑袋,面露惶恐。
温也从口袋里捏出一张符纸,循循善诱道:“你老实交代,我会超度送你走。”
小男孩眼冒金光地看着温也两根手指中间的符纸,四处环顾后,压低声音回答:“那些黑衣人就是从正门进来的……那个保安大叔是这里的看守,我找到替死鬼之后,就去正门找那个保安大叔,他就会放我出去。”
钢铁厂倒闭后,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厂房正门特意安置了个保安亭,禁止外面的人进来。
我和温也就是为了避开保安才翻墙的。
这里的保安可以控制里面的阴魂,肯定不是一般人。
如果代理人能从正门进来,那保安很有可能认识代理人,或者保安就是代理人安插在此的。
莫非厂房里有什么秘密?
“这里经常死人的!上个月死了三个探险的大哥哥大姐姐,他们都是被一个烧成煤炭的男鬼吓死的,他死了好多年,很喜欢害人,我好怕他的……”
“这里除了我和那个男鬼,就是探险死掉的那三个阴魂,他们很怕男鬼,却经常欺负我……呜呜呜……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带我出去吧……我再不害人的话,他们会把我丢到怪物口中的……”
男孩哭得悲凉又凄惶。
“吞魂怪物在哪儿……”
扑啦啦——土坷垃掉落的声音打断我的问话。
我和温也同时抬头看向身后的大机器,一个黑影嗖地一下蹿了过去。
温也想都没想地就去追赶,我不敢单独和小男孩待在一起,拔腿也追了出去。
黑影就像一只细狗,手脚并用地在生锈的钢铁机器上狂奔,温也行动如电地在地面上围堵。
我追赶了几步,就累的不行,短跑运动员都没这爆发力。
薄暮冥冥,阴阳转换。
工厂车间里的气场立马变得阴森凄冷起来,周围庞大的钢铁机器就像一只只潜伏在黑暗里的野兽,衬托得我弱小不堪。
“温也……”我抱着胳膊,惊恐得警惕四周,颤抖地喊了一声,想确认他的方向。
空旷的厂房回荡着我的声音,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我吓得缩了下脖子。
栩哥儿很合时宜地从我胸口的平安扣里飘出来,给我带路:“快走,小狐狸抓到了那个男鬼。”
此时日头已落,光线昏暗,我打算打开手机照明,却发现平安扣亮了起来。
不,准确地说是绳子发出的光。
栩哥儿在我身侧飘来飘去,咋舌道:“小狐狸居然舍得牺牲自己的尾毛给你编了个绳子。”
“尾毛怎么了?和其它地方的毛发有什么不同吗?”
脖绳如月光,泄地无声,照亮了我全身和脚下半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