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在这儿住,给我换间厢房。”
“没有了。”
“哈?”姜篱绕到他面前,“你殷家占了一座山,你跟我说没有空厢房。”
殷识微低头从吉祥缸里舀水,淡淡道:“没错。”
姜篱:“……”
正要说些什么,萧宁萧宣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各自捧了一盘菜。
“二姐,识微公子说你快回来了,我还不信,想不到是真的!”萧宣踮起脚,把清蒸鱼放上桌。
姜篱望着满桌子菜,有些愣。
这情景好熟悉,好像当年她在苍岚山的时候。夜晚回家,阿竹和云芽也像这样,会做好一桌子菜等她。
“萧宁,你会做菜?”她蹙眉。
这家伙十指不沾阳春水,做的玩意儿能吃么?
“不是我,”萧宁连忙摆手,“是识微公子做的。”
姜篱回头,见厨房里殷识微系着襻膊,正舀水洗菜。他动作娴熟,眸子低垂,好像已经这么做过千百回。她知道他不守殷家规矩吃鱼,想不到他还会做菜。姜篱在一旁观摩,看他把芹菜切好,先炒五花肉,加糖加酱油,又把芹菜倒进大锅。香味从锅里流溢出来,姜篱的肚子咕咕直叫。
最后一道菜出锅,萧宁萧宣握着筷子,直勾勾望着殷识微端过来的菜,口水直流。
大家动筷,霎时间风卷残云,姜篱和萧宁萧宣三人筷子就没停下来过。倒是殷识微,虽做了一桌子大鱼大肉,可他只吃了几口桌上唯一一盘素菜。
“明日,”殷识微缓声道,“启程找姜篱尸骸。”
“哦,你知道去哪儿找?”姜篱一边啃大鸡腿,一边问。
“不知。”
“去东边怎么样?我有一种直觉,那里肯定有收获。”
“好。”
“明天中午启程吧,太早了我起不来。”
“好。”
这个家伙只会说好么?姜篱咬着筷子,端详他恬静的侧脸。
“你做的菜好好吃,明天能不能继续做?我想吃炸鱼、糖醋里脊和脆皮大肘子。”
她万分期待,等着他说好。
谁知他轻飘飘瞥了姜篱一眼,淡声道:“不好。”
***
第二日晌午,连绵几日的大雪不下了,天气放晴,漫山松叶浸透雪水,银针般闪闪发亮。姜篱扛着包袱,静悄悄出了门,打眼一瞅,萧宁萧宣的屋子紧紧闭着,应当还在休息。她趁二人尚未发觉,飞快下山。手搭凉棚遥遥一看,殷识微的几驾车马已经候在山门外,殷家子弟整装待发,那叫言归的绷带男骑马随行。殷识微显然已经在车上了,隔着青色帷幕,看得见他手握书卷的剪影。
姜篱选了他后头那辆马车,爬上车轼撩开帘子一看,已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了马车里,不是萧宁萧宣是谁?
姜篱眉头一皱,问:“你俩在这儿干嘛?”
萧宣扁了扁嘴,“二姐,你是不是打算丢下我们,自己出门?”
“你们俩啥也不会,跟上来干嘛?”姜篱把包袱甩进去,冲车外抬了抬下巴,“回去,在殷家你们很安全。”
她的话说得直白,萧宁涨红了脸,死死咬着嘴唇,眼眶红彤彤的,颇有要掉眼泪的迹象。
“我就知道,”萧宁抹了把眼,道,“你嫌弃我们拖你后腿。”
姜篱无语,“你第一天知道我嫌弃你?”
萧宣年纪小,脸皮薄,听了这话眼珠子啪啪往下掉。
姜篱从来不惯人,硬梆梆地说:“再哭揍你。”
萧宁抱着萧宣,梗着脖子道:“我不管,反正我们俩就要跟着你。要么你一块儿留下来,要么你带我们走。”
“二姐,你别嫌弃我们,”萧宣从萧宁怀抱里探出一双泪汪汪的眼,可怜兮兮地说,“你出门,总得有人帮你洗衣服,洗袜子吧,我们帮你。而且我能唤出十数把飞剑,我会好好修炼,给你帮忙的。”
“为什么非得跟着我?”姜篱不耐烦地说,“我出门不是游玩,是去找姜篱尸骸,说不定遇上什么危险,你们留在殷家才最安全。”
“二姐,殷家再好也是殷家。”萧宣轻声道,“我们是萧家人,萧家家主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萧家血亲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姜篱此时才反应过来,在他们眼里,她不是姜篱,是萧梨,是他们的二姐。
这两个家伙一个七岁,一个刚满十六,她这个十七岁的二姐竟成了主心骨。
唉,麻烦啊。
姜篱上了马车,不耐烦地道:“行行行,跟着就跟着。说好了,我的衣裳你们洗。”
二人破涕为笑,用力点头。
马车辚辚启动,一路往东走。姜篱昨儿只是感觉到了一个大概方向,不知确切位置。她让殷识微每到一个地方,就停下来摆阵,放上头颅和左手,再次校准方向。大家发现,越往东南走,头颅和左手的震动越明显。不必姜篱编理由让他们往东,他们也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一连走了十天,离开隐川地界,天气逐渐转暖,雪的痕迹慢慢消失。再有两日车程便到要朔方城了,这是隐川境外的第一座大城,听说勾栏瓦舍彻夜迎来送往,八方商贾都在此地云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