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夜里有宵禁,好在白老翁送的马不走寻常路,直接飞到了酒馆上方原地降落。
方霄决身为朝廷官员自然不敢去碰宵禁的霉头,被萦风安排进了她的房间休息,裴清光把马安顿进马棚,转身去墙角拎了坛酒就往自己房里走,萦风站在灵脉下犹豫了半晌,还是追了上去。
屋内没点烛火,裴清光坐在床边用一个舀勺喝着坛中的酒,萦风打开房间的窗,顺势坐在了窗台上,月光慷慨地洒进房间,照亮了裴清光怀中的酒坛。
“关于灵力的事……”萦风坐得潇洒,但说起正事来又支支吾吾。
裴清光靠在床柱上,面朝着萦风:“这次出委托感觉怎么样?”
萦风回想起自己一次次被吓哭的事,不由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再做声。
裴清光时常觉得萦风可爱得像对面裁缝铺养的那只天真的狸花猫,想吃鱼的时候会直勾勾盯着鱼,就算想对人类用些障眼法,舔舔毛遛遛弯,但视线却总不自觉黏在鱼身上。
裴清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萦风有事瞒着自己的,最近她的记忆就像暴雨天的闪电,有一下没一下的,她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这次看萦风的反应,多半是灵力出了问题。
但她不怎么担心,死生自然埋,消散何缤纷,见多了生生死死,就不怎么怕生命的最后时刻到来了。只是要辛苦萦风,从前她们便约定好,如果自己没能在死前为裴家找到接班人,那萦风就要用妖力将她的精血封存好,直到与新任灵脉接班人完成血脉传承的仪式。
那个时候萦风好像提出了一个让裴清光很无语的问题,但裴清光不记得了。
裴清光皱着眉努力回想萦风当时提出的问题,萦风见她这模样还以为灵力又反噬了,忙不迭从窗台跳下来,小跑过去,满脸关切地蹲在她身边。
“干嘛?”裴清光诧异地看向萦风。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萦风说着就要催动妖气,裴清光连忙将她按下。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好着呢。”裴清光否认四连。
萦风不信:“那你刚才是怎么了?”
“我……”裴清光有点心虚,“我刚才是想找个点笑你来着……”
萦风的嘴角抽搐几下,起身坐在了裴清光身边,指了指眼前的空地:“我觉得你应该给我磕一个。”
“倒反天罡啊你。”裴清光笑着推了萦风一把,但心底的确对萦风有许多感激,感激她那么胆小却还在最危险的时候陪自己一起出委托,感谢她在面对丝璇的攻击时竭尽全力将她保护起来……
“对了,”裴清光心里正感慨着,突然想起什么,“你有没有觉得你紧张的时候很好笑?”
“你还在笑我!”萦风故作气恼,推了裴清光一把。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清光认真地斟酌着字句,“我是说,你好像在害怕的时候总会说一些……什么没听说过、去你的吧,那种一点不在乎对手死活的感觉,还蛮好笑的。”
萦风笑着抬手摸了摸鼻子,又挠了挠头,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自己很忙。
裴清光轻笑着用肩膀撞向萦风:“不过你这次进步很大,以前都是我小瞧你了。”
萦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其实我中间也想过要跑来着,幸好我没跑,不然你和方霄决可怎么办。”
“确实,”裴清光赞同地点头,“你的结界把我的灵力封得那么狠,你要是跑了,我和方霄决现在一定躺的很整齐。”
萦风又笑,笑着笑着就侧头看向裴清光,裴清光一直没有开口问灵力的事情,她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出口。
“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裴清光扭头迎上萦风的视线,“明天还是先让白虎他们干活,你好好休息。”
裴清光怎么会猜不出萦风的想法,只是她现在还没做好面对这件事的准备,索性做回小孩,再躲一个晚上。
萦风嬉笑过后仍在担心:“你真的没事?”
裴清光站起身原地转了个圈:“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别想那么多了,估计明天丝璇就要杀过来了,快点休息养好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萦风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在裴清光半推半拉的情况下离开了她的房间。
她们的归来很安静,整间酒馆都陷入了沉睡。
除了那只梦貘。
酒馆房间告急,孟流景和狼妖睡在一起,忙了一天的狼妖倒头就睡,呼噜声吵得孟流景闭上眼就觉得自己在渡天劫,滚滚惊雷下一秒就要劈在自己身上。
就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担心是毛贼,便撑坐起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最先响起的是萦风和方霄决的窃窃私语,随后是裴清光的轻声呢喃,听方位大概是马棚传来的。他这才安了心,慢慢躺了回去。
按理说裴清光回来了,他悬了许久的心应当可以放下,但此刻反倒更加辗转难眠,干脆披衣起身,蹒跚着走到了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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