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娘子?”
就在屋内陷入如死水般沉寂的尴尬时刻,后院门外蓦地传来如蚊蝇般小心翼翼的呼唤。
裴清光惊异地与萦风对视一眼,默契起身朝屋外走去,前脚刚踏出屋门,便见一个毛茸茸的团子如一道闪电般从院门上一跃而下,直直扑进萦风怀中。
“小驺吾?”裴清光瞥见这小家伙,心中便已了然来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当裴清光打开院门后,一眼便望见了身披黑色斗篷的白虎,那斗篷将他藏不住的耳朵和尾巴遮了个严实,他的身上手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裹,正蹲在门口仰着头傻乐。
“你们来得可太是时候了。”裴清光心里乐开了花,家里的两个病号正需要人照顾,这主动送上门的壮劳力,岂有不要之理?
白虎喜滋滋地站起身来,左手拎着大包,右手提着小包,犹如凯旋的将士,将“战利品”往院中一放,便稳稳当当地盘腿坐在了地上,扬起下巴,得意道:“我在码头找了份工,这都是我用月钱买的。”
裴清光从那些来来往往的酒客口中,听闻了一些码头招工的规矩,据说那里既不会追问来处,也不会探究去处,唯一的要求就是手脚要干净利落,干活要肯卖力气。想必在那个地方,也不会有人在意白虎整日披着件斗篷这件事了。
萦风和小驺吾玩得不亦乐乎,一扭头看见白虎坐在地上,佯装生气道:“地上这么脏,好好的斗篷都要被你坐成扫帚了。”
白虎羞涩地挠了挠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扯着斗篷的两边转了个圈,不好意思道:“萦风姐姐送的斗篷我当然好生宝贝着,平日去码头做工我都不舍得穿,今日要来酒馆才特意穿上,但做工的习惯一时难改……”
“行了,”萦风本就没生气,不过是逗逗白虎而已,“我再多给你做几件,下个月你来一趟酒馆取走,衣服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穿的。”
裴清光默默站在一旁听着白虎和萦风的对话,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做衣服了?”
萦风边挠小驺吾的下巴边解释:“你不在的那几天白虎来过几趟,我看他穿的那斗篷破破烂烂,就随手做了件新的。”
白虎补充道:“裴娘子是活菩萨,那萦风姐姐就是我的活绣娘!”
“绣娘是个职业,死绣娘一般缝不了你这斗篷,”裴清光扶额无语,“不过既然你来了,干脆帮我个忙。”
“可以啊!”白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萦风笑道:“看你这架势,我们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也去?”
“去啊,”白虎似乎不明白萦风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你们帮过我,我自然也要帮你们,我是白虎,又不是白眼狼。”
裴清光没忍住轻笑一声,抬手指了指孟流景房间的方向:“没那么可怕,这段时间我和萦风要出去处理委托,孟流景受了伤,需要你帮我多照顾一下。”
白虎下意识点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处理委托难免遇到危险,不然还是我替萦风姐姐去吧。”
裴清光看了萦风一眼,朝白虎笑道:“知道你心疼你萦风姐姐,但这是她的选择,放心,我会让她全须全尾回来的。”
白虎听得此话便也不再纠结,拍着胸脯道:“那裴娘子只管放心把孟公子交给我,这些时间我照顾驺吾照顾得可好了!”
裴清光这才定睛仔细打量小驺吾,比起荒山初见,现在的小驺吾胖了一圈,身上的毛也被养得如丝绸般油光水滑,看样白虎在它身上可没少费心。
“说到这个,它的族人还是没有音讯吗?”萦风心疼地摸了摸怀里的小驺吾。
白虎眼神一黯:“我托许多朋友去打听过,但始终没能找到驺吾一族的下落。”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裴清光忧心忡忡,“等回头我也托人去问问,妖兽的异常迁徙可不是件好事。”
“我一天往这跑两趟也不是件好事。”院门外传来白老翁的喊声。
一阵狂风在院门前打着转,卷起满地灰尘,待到狂风散去,白老翁顶着一脑门汗气喘吁吁走进院中,身后还跟着一个和白虎穿着同样斗篷的身影,想来应该就是村里新来的那只狼妖。
白虎神色一变,通身散发出强烈的妖气,警惕地看向那狼妖。
裴清光凑到白虎身边悄声问道:“你们老虎还怕狼?”
白虎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小声回道:“按理来说不会怕,但他身上的妖气太冲了。”
“恁胆小别赖我,”狼妖的声音很闷,带着一股不知哪里的口音,“俺打小练的就是这,总不能六七百岁改练别的妖气咧。”
裴清光嘴角抽搐了两下,扭头用无辜的眼神看向白老翁,白老翁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从腰间掏出一个水壶喝了一口,指挥道:“把方霄决叫出来吧。”
“好嘞!”萦风应了声,抱着小驺吾转身准备进屋喊人,白虎却还是满脸戒备地看向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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