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彼时是他女友的关宜都嫉妒的人,时霭在今日终于见识到是何方神圣。 时霭时常能轻松解读关宜所有关于岑绎西的表达。她明白,岑绎西内心深处藏着一方理想国度,纯粹,瑕白,那里纯度之高,领域感极强,连关宜都无法踏足,这个叫易沥风的人却能叩响门扉,参观拜访。 “呃……时小姐,你是不是喝多了?” 吧台里的年轻酒保善意提醒时,岑绎西才看过来。 “……没有。”时霭拍了拍绯热的脸,目光几分迷濛。 “行了,时霭。”岑绎西抽走她手里的酒,“你本来就酒量一般,老实孩子,让你试你就一直喝啊?” 他要弹她脑瓜崩。 在男人屈指并起时,时霭意识到他的意图,她下意识往后仰,避开他的动作。 岑绎西稍有一愣。 然而却是动作幅度过大,时霭差点从吧台椅上掉下来,得亏岑绎西眼疾手快拽了下她的手臂。 他哭笑不得:“几杯啊就醉成这样。” 女人却抿了抿唇,小声纠正:“……我没醉。” 岑绎西应和她:“是是是。” “你听。” “什么?” “马上要演奏《Drea》了。” 岑绎西又是一怔,几分不明就里,更诧异于她能轻易通过短短试音就分辨出这首歌。 “我没醉。”时霭又强调。 但这两者有什么因果关系,岑绎西好笑暗忖。 没多时,舞台上的乐队果然开始翻唱《Drea》,主唱是女生,嗓音刻意模仿得八分似桃乐丝。 光影在此刻愈发迷离,细碎而摇晃,舞池里燥热起来。 “我想去前面听听。” 时霭轻轻抛下这句话就撑着桌子走开,岑绎西也没来得及拉住她。他只好和老易交待了声,紧跟而去。 “怎么,你喜欢小红莓啊?”岑绎西随口问。 时霭似是而非地点点头,思绪茫茫,只仰头去听。 岑绎西倒是几分意外,眼前女人清皎一张脸,不说话时静到闷的脾气,一点看不出来爱听摇滚。以前摇滚社团一起去演出前他偶尔问她来不来,她总兴趣不大的样子,笑着说明天有课,或者要去打工,提前祝你演出愉快。 “就觉得很好听,随便听听而已。” 时霭回头补充,才发现已挤到密不透风的人堆里,岑绎西默不作声地跟在背后护着她,单手插在兜里,用身体隔出无形人墙,也百无聊赖地看着舞台上的演出。 他总是悄无声息的绅士做派,和他的教养有关,与风月无关。 时霭早能自如地从这份温柔里剥离,她收回视线,环绕音响太吵,岑绎西似乎没听清,低头凑近时霭:“嗯?” 轻浅呼吸伴随着男人话音落在时霭的侧颈,她悄悄瑟缩了一下,把话又复述一遍。 在嘈杂溽热的环境里,岑绎西看着她的双唇无声张合,微微失神。 他脑海里似乎闪回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与当下无声重合。 回申大参加毕业典礼那一年夏天,时霭打电话过来要他别走,一起拍张合照做留念。他在她宿舍楼的附近等她,女孩急匆匆飞奔过来的时候,眼角似乎有些红。 合完照,他打趣她:“跑这么急做什么?” “岑绎西。”时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抿着唇,神情肃然,他被她看得发怵,好笑地问她谁欺负你了吗? 她一直不说话,他只好转移话题:“以后常联系,好好吃饭,好好念书,也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谁知时霭说:“你跟我这儿交代遗言吗?” 岑绎西被她呛得愣住,头一回见她如此富有攻击性的一面。 “哟,咱们小师妹今天吃炸.药了?”他笑。 “没有。” “那是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说?”岑绎西撑着双膝,温声笑问。 “我能有什么烦心事,不就是……”时霭的表情平静无波。 隔着绿色铁网,身后的篮球场正举行校园篮球赛,不知是哪个系赢了,对话霎时被此起彼伏的吹哨声、欢呼声和掌声淹没。 后面几个字岑绎西没有听清,只看得见女孩儿嘴巴无声张合,她一字一顿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见,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 岑绎西一直微微俯着上半身,终于听清她说了什么。 “行,随便看看就好,别离我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