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厂门口,陈岩石正在和工人们展开对峙。
护厂队的王文和是这次事件的组织者,也是工人们的领导者。
手举火把,面前堆满了沙袋,沙袋上还泼了汽油。
火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王文和,别冲动啊!”
“有什么事好说好商量!”
陈岩石双手举高往下压,一脸的焦急。
他刚想迈步走过去,就被王文和喝退了。
“你别过来!”
“今天这事儿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们誓与厂子共存亡!”
王文和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正在煽动工人们的情绪。
“对!誓与厂子共存亡!!”
工人们振臂高呼,群情激慨,搞不好下一秒就会酿成恶性事件。
中巴车上,田国富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沙瑞金看似淡定,实则心里也有些慌。
不过他的注意力,大部分时间都在陈岩石身上,眼中偶尔会露出几分怀念。
李达康身在现场,冷眼相看。
赵东来和孙连城,两人手心里满是汗水。
侯亮平暗自冷笑。
更远的地方,高育良、徐朝阳、钟小艾........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大戏。
陈岩石交涉未果,口干舌燥,嗓子都有些沙哑。
大风厂的工会主席郑西坡,就连他也劝不住。
双方神经紧绷,局势陷入僵持,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控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紧张的情绪在空气中,仿佛凝结为实质。
李达康满脸讥讽,好似在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谁也没想到,祁同伟居然一把抢过喇叭,时机恰到好处。
“我是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
“有什么冤屈可以向政府提出申诉,政府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这一声怒吼,让嘈杂的现场变得稍微安静了些。
沙瑞金透过车窗轻轻扫了一眼,又迅速收回。
那一抹身穿警服的身影,倒是透着股坚毅。
而李达康此时的脸色则变得非常难看,本想骂娘,到最后却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工人们似有意动,省公安厅厅长那么大个官,还不能帮他们解决麻烦吗?
可王文和还在鼓动人心。
“我呸!少在这装腔作势!”
“你们勾结山水集团侵占工人股权, 和蔡成功狼狈为奸!”
“让警察出面强拆厂子,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现在来装好人来了,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王文和狰狞着脸,手里的火把摇摇晃晃,情绪异常的激动。
所有人都怕,就连沙瑞金也走下车,在田国富和秘书的陪同下,爬上外面的屋顶,远远观望。
据说大风厂厂子里还有个汽油库,要是真出了事,他这个新上任的省委书记,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结果。
不少人寄希望于和平解决此事,不少人在看笑话,也有不少人唯恐天下不乱。
但不管怎么说,祁同伟无疑是今晚的焦点。
万众瞩目,一场豪赌。
他心里也很紧张,搞不好自己的仕途就到此为止。
但想想高老师,想想外甥,想想高小琴,还有........自己那儿子。
想到这些人,这些事,祁同伟心里就有了底气。
“你们这些官僚主义, 怎么会懂我们的难处!”
“再早个几十年,就你们这些人,都他妈得挂路灯上!”
王文和唾沫四溅,继续发泄着自己的怨气。
但他迟迟没有动手,显然也怕,所以还有的谈。
于是祁同伟转换思路,不再说那些官场套话。
“我不懂?”
“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我也是从人民中来!”
“当年上大学的钱,还是乡亲们一分一角凑的,我怎么会不懂?”
“孤鹰岭缉毒,身中三枪,差点儿连命都丢掉!”
“身上现在都还留着伤疤,你们有我当年惨,有我当年绝望吗?!”
祁同伟撩起衣服,身上果然还留着当年的‘勋章’。
不知是不是旧事重提,触景生情,他眼睛一下就红了。
祁厅的气场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王文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工人们也在窃窃私语,神情复杂。
趁此机会,祁同伟悄悄的把手背在后面,给赵东来打了个手势。
屋顶上,沙瑞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田国富突然出言感慨。
“是个脑子转得快的,知道此路不通,干脆打感情牌、苦情牌。”
“在镇住工人的同时,又有其他准备,不至于让事态继续恶化。”
田国富的语气轻描淡写,不知是在褒奖,还是在陈述事实。
沙瑞金不置可否。
“这个尾收的挺漂亮,不出意外,大戏就要落幕了。”
田国富缓缓点头。
“都是人心肉长的,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缺少的就是一点共情能力。”
“做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