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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容是头一个被送进掖庭,还能出去做官的奴婢。
还是在短短半年之内。
一时间六宫宫人震惊,有人眼红,很快也被堵了回去。
“要是你在猎场也能把刺客引开,救下六皇子;你随太子南下,也去救驾,说不定做官的就是你了呢?”
这样说来,也就说得通了。
其他宫人实在惜命,扪心自问,确实做不出孤身引开刺客的事情,也就只有羡慕扶容的份儿了。
只是有一点,扶容也有点疑惑。
趁着太子殿下进宫的时候,扶容悄悄找机会问了太子殿下:“殿下,南下的时候,我哪里有救驾?我怎么不记得了?”
秦昭温声道:“孤在父皇面前提起此事时,害怕你的功劳不够大,父皇不肯开恩,所以给你多添了一点功劳。”
“那殿下是怎么说的?”
“孤说,陈郡守给孤下药的时候,你奋不顾身,帮孤挡酒挡人,差点被陈郡守的人打了,把孤安然送回船上。”
扶容微微张大嘴巴:“啊?”
他没有奋不顾身,也没有挨打。
他是听见太子殿下喊他,然后就着急忙慌地跑过去,把太子殿下给扶回去。
扶容小声道:“殿下,你撒谎了。”
秦昭笑了笑,用手背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把嘴巴合上:“对啊,孤为你撒谎了,你在旁人面前不要露馅。”
扶容抿了抿唇角,认真地看着他:“殿下,撒谎不是君子所为。”
秦昭温声道:“此事无伤大雅,孤愿意撒谎被你救。”
扶容笑着说:“多谢殿下。”
他想抱抱太子殿下,但是碍于还在宫里,只能偷偷握一下他的手,很快就分开。
秦昭想了想,抬起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按了一下:“扶容,你确实救驾了。”
扶容顺着他的手指所指的方向,微微抬眼,仿佛想到了什么。
太子殿下是在说那个吻吗?
那个也算是救驾吗?
秦昭很快就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掩饰什么。
秦昭稍稍提高音量:“你的调令文书,还有户籍文书都下来了,孤帮你带过来了,等会儿让他们拿给你,这几日你收拾好行李,拿着文书就可以出宫了。”
扶容红着脸,点点头:“是。”
*
一时间,扶容一跃成为宫人们艳羡的对象,平日里总有人想给他送礼,但扶容都没有收,全部退回去了。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掖庭里的喜公公还派人来喊他,让他过去吃一顿便饭。
扶容推辞不了,跟六皇子说了一声,便跟着人过去看看。
掖庭里,一派喜气洋洋。
掖庭虽然艰苦,但是喜公公做管事公公,总还有油水可捞。
他打点膳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扶容到的时候,喜公公正指挥宫人们:“把碗筷摆上,酒先别倒,等人来了再倒,先温着。那个菜,那个菜放前面点。”
喜公公一扭头,见到扶容来了,连忙迎上前:“扶容,好孩子,来啦?快坐,他们这群蠢货,毛手毛脚的,比不上你手脚麻利。”
扶容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手脚麻利了。
喜公公按着扶容,让他在主位上坐下,扶容只觉得难受:“公公?”
喜公公脸上堆满笑意:“坐吧,如今你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马上就要出宫了,我和几位管事公公凑了凑银子,送送你。”
扶容朝他们局促地笑了笑。
喜公公在他身边坐下,让人给他倒酒夹菜,娴熟热络,仿佛扶容是他新收的干儿子。
“扶容,来,吃。”
扶容推辞不过,动了两下筷子,喝了一盏酒。
这时,外面忽然起了风,猛地吹开了窗扇,扶容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喜公公厉声道:“还不快把窗户关好?”
两个小太监连忙上去关窗户:“是,惊着公公了,惊着扶公子了,奴婢有罪。”
扶容顿了一下,默默地放下筷子,缩回了手。
扶容忽然想起自己的前世。
他也是这样,在喜公公手底下讨生活。
起风了,过来向喜公公讨被褥。没粮食了,又过来向喜公公要粮食。
喜公公总是刁难他,把他晾在外面,让他等上许久,才肯让他拿点东西走。
其实扶容心里清楚,喜公公是想要钱,如果他能给喜公公塞点钱,那他就可以早点拿到东西,早点走人。
可是,扶容总觉得,自己的时间又不值钱,那就等一会儿吧。
前世刁难他的喜公公,现在正陪笑着坐在他身边,给他倒酒夹菜。
前世他在外面跪着求衣乞食的时候,喜公公是不是也在这房间里,招待客人,大吃大喝呢?
扶容忽然觉得坐如针毡。
他不觉得解气,只觉得难过。
他不想和喜公公坐在一起,扶容看见他满脸横肉的脸,一股油腻恶心的感觉忽然涌了上来。
扶容忽然起身。
喜公公有些疑惑:“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