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回望着你。 “告诉我,这是什么。” 鸢尾的嘴巴被迫张开,显露出舌根处黑色的印记。 是团藏施加在“根”的成员身上的咒印——“舌祸根绝之印”。只要说出任何有关团藏的事情,就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能够防止泄露机密,所以即使被俘虏也撬不出情报。 “用幻术也是没有用的。”她看着他眼睛里旋转的图案,把他没什么温度的手从她脸上移开,“这个咒印就是为了这种情况而施加的。” 敌人就算刑讯逼供或者用幻术催眠,也无法让她说出情报。 正因为有这种保险,她才能被安排来做间谍卧底的任务。就算她心里想出卖团藏,实际上也做不到。 他冷哼一声,鲜红的瞳孔转为平静的墨色,嘲讽道:“不愧是暗部,千手扉间的措施真是完善。” 千手扉间?哦,确实,作为传说中的忍者,“宇智波斑”应该知道和他同时代的千手扉间创立的暗部,至于志村团藏,对他来说也只是个毛头小子吧。 鸢尾稍稍松懈了点,重心倚在脚后跟,双手交叠在膝上,嘴角微微扬起。 将错就错总好过暴露身份,他已经起疑心了,不如趁热打铁。 “尊敬的斑先生,以您的聪明才智和雄才大略,恐怕早已经觉察到我并非是为了获取钱财就叛逃木叶来到这个组织的吧。”她刻意用上繁琐的敬语。 果然,他发出一声被取悦了的轻笑。重新坐回桌面,蜡烛的火焰被他带起的气流摇晃了下。 “那么,是为什么呢?” 推心置腹的前提是以真心换真心。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蜡烛火焰的影子在她的瞳孔里闪烁,仿佛一种挣扎的舞蹈。忽然她敛眉垂目,长睫在眼下投下羽翼般的阴影。再抬起眼时,泪水满溢在眼眶里打转,终于晶莹的泪水滚落下来。 “我不愿意再戴着面具生活了。” 情真意切的话在蜡烛的熏炙下流淌出来。 或许是第一次见她流泪,又或许是对这样的状况始料不及,他怔了一下,随后半信半疑道:“什么意思?” “我不愿意再执行那些任务了。”她停顿了下,给他留下思考是哪些任务的空间。 恢复平日的冷静,略带讥诮道:“说是为了国家和村子,戴上面具执行那些肮脏的任务,究竟何时才能有真正的安宁?” 为了确保任务秘密,哪怕窥见一角的无关生命都要剥夺。为了抹掉感情,杀死同伴是最低的门槛。 被钝化的感情,就连确认儿时同伴还活着都先要冷静判断推理,直到被外界催化才能释放出情绪。 “面具戴的久了,连自己的真实面孔都要忘记。” 用虚伪的面孔说着虚伪的话,用背叛处置背叛。 她的指甲不自觉地已经深深陷进手心里,指尖正抵在伤痕处。黑色的袖子翻折堆叠,融入阴影里。 “有光的地方必存黑暗,有胜者就会有败者。”他的声音仿佛承载渺远而沉重的记忆,停歇了片刻,话锋突然一转,“但是,你若是想离开暗部,面具还是能摘下的吧?” 鸢尾松开紧握的手指,长吁口气,笑道:“暗部确实没规定要服役一辈子,可是就算有咒印,你觉得作为那些任务的参与者,我还能在这世上存在多久?” 知道的越多,离死期就越近。 就像她如果此刻揭穿他“你不是宇智波斑,而是宇智波带土”,恐怕会得到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她笑意更深了。 既然还活着,那么多年没有回木叶,却假借一个已死的人的名号,戴上面具伪装成另一个人,背后一定有其他目的。 宛如向深井里投入石子,终于听到回响,他浑厚的声音从面具漩涡沟壑里传来:“我明白了。” 鸢尾接道:“但我不明白,您的对手千手柱间早已过世,以斑先生的实力,为什么以一个见习生的身份依附于这个组织?” “被人知道宇智波斑还活着的话会很麻烦,而这个组织里还有我想得到的东西。”他点到即止,瞥了眼窗,“天快亮了,还是休息会吧,天一亮我们就得赶路了。” 明明还一片漆黑。 “……去哪里?” “雨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