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俞来军区的时候已经半夜,甄家这边的孩子已经有两个开始打喷嚏高烧。
所以他一出现,就遭到了甄家人的谩骂,声音大的,小酒就算想忽视都难。
本以为他接上人就能走,没想到他在被骂之后,非但没还口,还跑过去拍门。
狗叫声吓了他一跳,这大晚上的,陶昌义没让小酒出面,他打开门朝那个人渣看过去。
“什么事儿啊,侯大军官!”
这样的称呼本来是给侯家俞戴高帽呢,结果听在当事人的耳朵里,怎么就那么阴阳怪气的?
“你好大叔,抱歉这么晚打扰了。”
“嗯,托你的福,我们全家不得安生了一整天。”
陶昌义可没跟他客气,他虚伪,他比他更直接,当场就让他下不来台。
“瞧大叔说的,我可是好心,”侯家俞面色僵硬,没想到今天连续碰钉子,太丧气了。
“你好不好心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出来了,你居心叵测!”
陶昌义冷哼一声,在对方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的时候,才慢条斯理的倚着门框问。
“这大晚上的,你拍我家门,把我喊出来,干啥?”
侯家俞往他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是这样的,军区招待所只剩下两间房,他们这么多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女婿对你百般容忍是怕你啊?
说起来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就这么不知人事儿呢?
你自己捅的篓子,凭啥让我们给你擦屁股?
我家没地方,军区没地方你给拉你家去啊!
你看看后面那些人的眼睛,充满了打秋风的欲望啊,他们可都等着呢!
你们慢慢折腾,不要再敲门,再敲老子放狗!”
黑翼皮毛油亮,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主人精心饲养的,此时听到这话,立即通人性的‘旺’了一声。
侯家俞看到黑翼,先是震惊,而后一脸疑惑,“周越从哪儿弄来的狗?”
回答他的,是陶昌义咣叽一声的摔门声,和毫不客气的插门栓声。
侯家俞的鼻子险些被碰掉,他觉得今天丧气极了。
扭头看向甄家人的时候,一股子无名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儿。
“你们也看到了,你们不孝子家不给安排。
我自己能力有限,人家招待所就剩下两间房。
等到了地儿,你们自己安排吧!
这么多人,没车能安顿下你们,自己走过去。”
侯家俞自己却开着车往前走,走一段停下来等他们,就跟溜犯人似的。
甄家这一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这么冷的天,若非是在军区大院,积雪被扫干净,估摸着更苦更累。
他们嘴里不停的咒骂侯家俞,周越,却不敢大声让他听到,再不管他们。
折腾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招待所的小姑娘一看这么多人,却只要两间房,当时就愣住了。
“这……,侯副参谋长,这不符合规定。
这么多人,别说住不下,就是住下了,那吵得左右四邻也要投诉,我们不好做工作。
虽然房间剩的少,可还有一大间大通铺,就在一楼角落里,也不影响别人。
要不然,给他们开一间大通铺?价格和两间房差不多,每天也就多两毛钱。”
侯家俞才不管他们住什么房呢,只要能安排到位就行,于是烦躁的摆摆手。
“那就给他们安排上,这是十块钱押金,不够了再说。”
小姑娘一听这话,拧了拧眉。
“那他们是要住多久啊?大通铺一天一块五毛钱,十块钱七天还不够呢!
还有,这儿不管饭的,吃饭要出粮票和钱,这要谁负责?”
显然小姑娘也是知道内情的,所以这些细节她说是给自己问的,其实也是给对面的那一大家子问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甄铁林就不乐意了:“侯长官,”
“不要叫我侯长官,你当这是啥地方啊,还长官长官的叫?”
甄铁林被一肚子火的侯家俞这么一怼,也是气的不行。
“侯家俞是吧?你把我们一家老小接过来的时候怎么说的?管吃管住到年根儿。
这才来的第一天啊,你就将我们孩子冻发烧了,现在又将我们扔在一个大通铺。
咋,你还想让我们自己出伙食费?我们一没钱,二没票的,你想饿死我们?
从早上天不亮出发,到现在,我一家老小可是水米未进呢!
真要饿死我们,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反正我们在林场过的好好的,你特么将我们接到这儿受罪干啥玩意儿?”
侯家俞冷笑,“谁知道你们当年做了什么,连亲儿子都不管你们?
我是错了,错的没了解清楚就将你们全部接了过来。
十块钱嫌少?那简单,今天晚上住一晚,明天一早拿着剩下的钱赶紧走吧!”
侯家俞也算看出来了,周越那个冷心冷肺的,是真没打算管他们。
他这戏台都搭起来了,没了看戏的人,甚至连配合的欲望都没有,他还折腾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