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老爷子突然走了,万幸是下葬完正好年三十,没有赶上正月初一,要不然还得等过了初五才能办事儿,虽然和这个爷爷没啥感情,但众姊妹还是默默的守起了孝。
虽然生产队的年夜饭也没啥油水,但毕竟有油渣,也算是荤菜,所以姊妹几个干脆自己开小灶做素菜,素菜没啥味道,也不会有人闻出来啥,天寒地冻的,得亏当初放火的人烧的是她家堂屋,没烧柴房,所以一整个冬天的柴火才得以保存拉走,要不然她们还不知道怎么过冬。
小酒身体里流着唐家的血,但她压根儿不认识那个老头,自然不可能为他守孝,陶家人尽数归位后,都去生产队吃了饭,赵伶俐带着小酒偷偷给姊妹几个送了粮食,不管是稀饭还是红薯,先凑活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想向往年那样炸点油货过年,今年这形势是不能了,一个是味道大,二个是太奢侈,容易暴露。
毕竟现在吃的都是大锅饭,做饭的家伙事儿都上交了,你上哪儿做饭去?
指望家里剩的那些瓦罐吗?
所以这偷偷做饭也得有人把风,周家的院墙可没有当初姊妹几个盖的高,得防着点儿。
每次做完饭都要将一应家伙事儿收到安全的地方去,这个都是翠红负责,翠花善后。
虽然过年了,可眼下的形势她们看的很清楚,每顿饭都是朴素的稀饭咸菜或者水煮菜,馒头两三天才敢蒸一次,都是粗的剌喉咙的红薯高粱窝头,玉米面粗饼子,吃的是不好,至少一天能吃三顿饭。
在学校的翠梅和翠香吃的也都是这,什么粮食便宜买什么,虽然前世的他们都是喝香吃辣,但今世的胃从一开始就是吃苦受累来的,她们适应了,也就没什么所谓了,只要饿不死,胃能受得了,有啥不能吃的?总比那些饿肚子的强。
翠梅还交给翠花六十八块钱的现金:“姐,这钱你留着应应急,看看能不能换成粮食,这都是我在市里面挣得外快,我们俩的粮食你们不用管,我们俩自己会想办法,关键是你们,在乡下不好倒腾粮食,虽然咱们存的够吃,但多多益善不是?”
翠花并没有推辞,她红着眼拍了拍翠梅的手背。
“好妹妹,姐谢谢你了,这些钱我都会留着,熬过这个饥荒年,咱家就起房子,你们好好学,将来有出息了,也能少受点罪。家里的粮食够,你们也不用操心,小酒没少帮衬我们,”
翠花不好明说小酒是怎么帮的,但从翠红那儿得知,如今粮食的储存量,足够她们熬过这艰难的三年了,再者,小酒只要过来,就没空过手,有时候是粮食,有时候是鸡蛋,问她她就笑。
“吃吧姐,不用省,我有。”
说完还俏皮的眨眨眼,要不是她的表情太淡定,翠花还不敢受了这些大礼。
翠花也非常明白,要不是如今日子苦,小酒也不可能在她面前暴露自己,这孩子啊,就是实诚。
鸡蛋翠花都没舍得吃,想留着给老七老八,这个携带方便,还能补充营养,老七老八身子骨弱,吃这个才能养得好身体。
过年期间,兴许她们能吃的上一顿饱饭。
然而翠花他们到底还是高估各个生产队的储备量了,更不知道这当中造就了多少贪官出来。
破五还没到,本来还能保证一天两顿饭的大食堂,突然间减成了一顿饭,这一顿饭的标准有多低呢?
就是包谷糁加红薯熬得糊涂,还加了许多的干菜叶子,整个就是一锅猪大餐。
曾经喂猪就是这么喂的,可现在喂的对象却是人。
说是苞谷糁,却是整个玉米磨成的粉,带皮,特粗,红薯带皮,有的地方还没洗干净,都能看得到泥土,卫生情况堪忧。
可现在人处于饥饿的状态,哪里管得上卫生啊,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一天一顿饭,还是在晌午十一点吃,就算再不干活,到了下午五六点,都开始饿肚子。
人一饿肚子,就开始心慌,心一慌就要闹事,这才消停几天啊,又开始折腾了……
这不,大清早小酒出门溜达,看到翠花她们几个蹲在麦田地头看麦子,就赶紧跑了过去。
“大姐,你们在这儿干啥啊?”
由于天旱,麦苗都蔫了吧唧的,看着一点都不水灵,天还干冷干冷的,看这长势,比着往年也低矮了不少,翠香看到小酒,苦哈哈的说了句。
“大姐这是在感叹今年的麦子产量够呛呢!”
“我听说公社有些傻子已经将亩产三四百斤的麦子,吹到一千五到三千斤了。”
小酒是学过历史的,自然知道这话不仅存在于他们一个生产队,一个公社,而是全国各地都有这种攀比的风气,饥荒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可怜这些老百姓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不知道这些神仙打架的背后,倒霉的会是谁!
生产队的大食堂门口,每天都有闹事儿的,翠花几个也担心老七老八的日子不好过,于是每天都去镇子上的家等老七和老八。
也不知道算不算心有灵犀,初三下午还真的等来了老七,这时的她饿的眼窝凹陷,头晕眼花。
翠菊赶紧烧火做饭,还是好消化的鸡蛋面汤,她喝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