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翳跨上最后一级石阶。
笼在腕上的佛珠动了动。
嗯,走到这最后一步了。还好,尚在计划之内,甚至还不如他计划的那般不堪。
绣衣使,秦商应该入京了吧?
毕竟,皇帝的万寿节已经快到了。
…
皇帝魏昭,第二日辰时方醒。
下了一夜雨,现在还未停。宫殿里都是潮湿的气息。
但是云已经散了,细雨透过薄薄的金雾撒下来。
倒是比昨晚的雨,显得清新明媚了许多。
魏昭在乖巧的小贵人的伺候下,用热热的帕子擦了脸。
又喝了一盏甜汤,这才慢悠悠地想起昨日的事情来。
“云峥呢?”
小贵人在一旁,将昨夜太后的安排说了一遍。
魏昭点点头。
把心腹大太监喊来,询问进展。
大太监踏进殿门,觑着皇帝脸色还不错,便把今早探听到的消息,告知了皇帝。
“岐山王独坐玉华宫中,不与任何人说话。到了后半夜,他寻了把刀,将自己的头发剃了,而今正坐在玉华宫参禅。”
什么?
云峥,剃了头?!
这不是在默不作声反对他赐婚的旨意么?
魏昭气得勃然色变,一把摔了身边的汤碗。
在寝塌前来回踱了几步。
铁青着脸,恶狠狠道:
“看来,朕以前是对他太好了!以至于,他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传朕旨意,立刻给岐山王和安乐郡主赐婚,命钦天监择最近的日子,立刻成婚!”
本想慢慢哄着,让他自己同意。
没想到他竟这般不识抬举!
这一次,皇帝是直接把暗旨下成了明旨,强逼云无翳低头。
胆敢抗旨?抗旨就去死吧。
。
云无翳去宫中赴宴。
一天没回来,两天没回来。
到了第三天,燕小四来到丰乐楼,告诉齐酥。
主人被皇帝关到昭狱去了。
当然,明面上,岐山王还在宫里住着。
齐酥手里的脆皮鸭块掉到地上。
“什么?狗皇帝终于对他动手了?”
燕小四瞟了她一眼。
“为了娶王妃这事。他不想娶皇帝给他安排的。”
齐酥泪哒哒。
“怪我,都怪我咯。”
她站起身往外走。
燕小四:“你干嘛去?”
齐酥:“我去灶房偷把菜刀,这就去劫狱。”
燕小四冷冷横她。
“别装了,主人又不在这里。主人失踪三天,你就在这丰乐楼里快活了三天。”
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脆皮鸭掉在地上,被黄白大尾巴猫猫捡漏正着。
燕小四连带着它一起开火。
“还带着这肥头大耳的猫一起快活。”
齐酥表情无辜。
“你错怪我了。我和佛心,分明有重要的任务。”
燕小四冷冷看向她。
编,继续编。
齐酥:“真的。丰乐楼里有南楚的细作,南楚人擅长虫蛊,我最近正在尝试,看能不能找找虫材,把你主人体内的蛊虫解掉。”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了掏,手掌摊开。
“你看看嘛,蛊虫。”
燕小四抬手捂住眼睛,原地弹射一米多高。
“不必了不必了!”
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怎么怕小虫虫呢?
齐酥把空空如也的手掌塞回袖子里。
继续忧心忡忡。
“大师那么柔弱,也不知道在监狱里待得好不好。我还是趁着月黑风高去劫个狱吧!”
燕小四:“你别添乱。”
齐酥:“可我太思念他了。不能劫狱,去探望下也行。”
燕小四琢磨片刻。
“等着,我去请示下。”
。
傍晚,晴了一日的天,淅淅沥沥又开始落雨。
燕小四披着蓑衣,驾着马车,带齐酥赶往昭狱。
昭狱,是隶属于绣衣使的监狱,又称皇帝私狱。
它绕开了刑部和大理寺,拥有独自的审案结案流程。
基本原则是,一切皇帝说了算。
去这种地方探监,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就进去了。
燕小四是菜农,齐酥是菜农帮工。
两人先是正儿八经把一大车菜都卸在昭狱食堂里。
然后趁着夜色已深,才在一个差役的指引下,顺着墙根,鬼鬼祟祟溜进昭狱。
…
云无翳身份特殊。
与昭狱的其它罪犯,关的也不是同一个地方。
最后齐酥又变成了送饭的杂役,才算成功进了监牢里。
大约是想给他点心理压力,云无翳并没有被关进权贵皇族的特殊监狱。
而是关在罪大恶极那一挂的牢房里。
墙上挂着铁钩子,铁锯,铁锤等一系列刑具。
刑讯台的地面上,血渍一层叠一层,最新鲜的还没干涸呢。
云无翳端坐在牢房最里头打坐。
这里面光秃秃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