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翳没有说话。
桌上的清茶已经半凉。
茶叶飘浮在浅碧色的茶汤中。
安乐郡主把脸上的泪痕缓缓擦拭掉。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不然,我是真的想看看,能让殿下动了凡心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随着眼泪擦干,她又恢复成了温柔清贵的郡主。
“得知殿下无恙,我也放心了。夜深就不再打搅了,安乐先行告辞。”
他不愿意也没关系。
他不愿意,皇帝也还是会赐下成婚的旨意。
只是,到底是两情相悦,听起来更和美。
没关系,还有机会。只要他们成婚,慢慢相处。
他会喜欢上她的。
安乐郡主取过披风穿在身上,抬脚跨出了禅房。
。
郡主走了。
蹲在门外的两个人,大摇大摆进了房。
齐酥凑到近前,打量菩提面容冰块心肠的岐山王殿下。
惹哭了一个美人,他依旧端坐着拨弄他那佛珠。
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
齐酥:“你要是实在为难,就娶了她吧。至于我,随便给我个一万两黄金打发一下就是了。”
清衍嚷嚷起来。
“一万两?你去大街上抢呢。”
齐酥侧头看他,眼睛弯起来。
“怎么,你师兄为难,难道你要替他娶了我?”
清衍光光的脑门上,蹭蹭冒出火焰来。
“不要胡说八道!”声音大得,比刚才说抢钱还大声。
面色沉静的岐山王放下佛珠。
“此事不必介怀,很快就会有一个了断了。”
齐酥哦了一声。
他说很快,应该真的会很快吧。
岐山王白皙修长的手指碰触桌上的烤红薯。
齐酥眼明手快,把剩下那半块红薯塞进清衍怀里。
“已经凉了,给他吃吧。”
清衍:“怎么了,凉了就不能吃了?”
齐酥:“能吃。但吃了会肠胃不畅,一直排气,不太符合大师的身份。”
云无翳…
清衍…
。
当日岐山王府侧门发生的事情,虽然严禁外传,但还是传了出去。
就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在水潭里,打破了一潭的宁静。
接下来,就是第二颗,第三颗……
接下来的数日,整个乾京城突然间笼罩了一层血色阴霾。
绣衣使到处当街逮人,时不时血溅当场。
甚至连热闹繁华的朱雀街都萧瑟了起来,行人少了大半,一时间人心惶惶。
三日后,太子连夜入宫。
在御书房看到摔破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玉碗,禁不住屏息凝神,越发小心谨慎。
正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的皇帝魏昭睁开眼睛。
他这几日睡得不好,双眼充满血丝。
加上这些年做皇帝发号施令,生杀予夺惯了,身上威压极其吓人。
脾性也变得越发专横独断。
在外,尚且在意民声民望,不肯落人话柄。
在内,对人却极为严苛冷酷。
宫人稍有不顺心,就吩咐将人拖出去打杀。
对几个儿子,也极尽苛刻。
太子跪拜行礼。
小心翼翼,一丝一毫的错漏都不敢有。
“事情最近怎么样了?”魏昭问。
他不说是什么事,太子也知道。
太子缓了缓神,把幕僚与自己说过的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才道:
“已查到些首尾了。京都最近的异变,与南楚人脱不了关系。”
魏昭:“南楚?”
太子:“南蛮狡诈心恶,眼见父皇万寿节将至,故意搅起浑水来,就是要借机闹得晏朝朝堂不宁,坏了父皇万寿节的兴致。”
魏昭冷哼一声。
“人可抓到了?”
自然没抓到。
但也不能就这么回复。
太子:“已找到了重要线索,正在排查中,相信很快就有下落了。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安抚民意,陛下的万寿节更重要。”
魏昭冷笑。
“你待要如何安抚大街上那群暴民?”
太子:“儿臣有一计策。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堤。平日无事还好,一旦有事,则堵不如疏。
儿臣听闻绣衣使在京中捉了许多与叛乱有关的人,闹得人心惶惶。私以为,这么下去,反会助长那些逆党的气焰,越发不好收场。不如就索性放开了。”
魏昭:“放开了?”
“儿臣有意让太学生举办一场辩论,以“大周之亡”为题。让这些学生们,找一找大周落亡的原因。新朝坦坦荡荡,毫无遮掩,胜败衰亡,乃天命所授。那些想趁机浑水摸鱼的人,自然也就没办法了。”
魏昭脸色好看了一些。
“详细说来。”
半个时辰之后,御书房里传来要茶的命令。
魏昭神色和缓,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太子。
“你而今,倒是长进了很多。”
太子惶恐站起身。
“都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