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云向后一退,春华下意识一个箭步拦在了程若云身前。
好在何磊也不是真昏了头,在程若云几步外站定了下来。
程若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不轻,一双圆眼震惊地看向了何磊,却意外的发现何磊已经是双眼通红。
“云儿……”何磊一张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甚至还带了些哭腔。
程若云被喊得浑身汗毛都要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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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程家出事后,她几乎没再见过何磊了。他像是忽然人间蒸发了一般,从前随处便能偶遇到的人,这会儿费尽心思打听都难觅他的踪迹。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洞房里。
虽是洞房,但已不是洞房花烛那晚。那时她已被程雪兰虐打得遍体鳞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见了何磊,还以为他是来相救的。
那时程若云充满期盼地看向何磊,期待着他能把自己救出绝境。
但下一秒,何磊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玩够了吗?别弄死了,主子要她还有用。”
程若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的确是这句话,将她从程雪兰无休止的折磨中解脱了出来。
可后面等着她的,却是另一个深渊。
何磊简单处理了她的伤,又亲手将她送出城,她本以为是获救了,没想到马车晃晃悠悠地将她带到了荆州城。彼时大楚国与大宛国两国交战,荆州城便是前线。
程若云浑身是伤,一路都没怎么下过马车,就这么在一片迷蒙中,被交接给了荆州城中的大宛士兵。
程若云直到被推上城墙时都还没想明白,何磊是什么时候与大宛国勾结到一处的,又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听着大宛国人叫嚣着要大楚国的大皇子来换她这个人质,程若云险些笑出了声。
她一个家破人亡的罪臣之女而已,大宛国人真是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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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你为何要这么对我?”何磊的声音再次响起,程若云回了神。
何磊凑得越发近,程若云不由又向后退了一步,脸色也沉了下来,“何公子请自重,不要这么称呼我。”
程若云的态度太过冷淡疏离,何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眼睛一眨,两滴清泪就这么滚了下来。
何磊生的确实不错,正是少年英姿勃发的年纪,面如冠玉,身姿翩翩。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虽不是上好的料子,但反倒更衬得他少年俊逸,惹人怜爱。
“云儿,我将一颗心都剖出来捧给你看,你却……你却将我玩弄于股掌。”
何磊似乎颇为委屈,话到最后尾音都带出了颤声。
程若云没有丝毫的耐心,“何公子,你今日一早如此冒失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疯话的吗?那我便失陪……”
她看他的表演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恶心,不想再多留一秒,转身便欲离开。
“云儿!云儿你等等!”
何磊看程若云转身要走,登时便急了。
他不明白为何程若云今日态度忽然变得这么冷淡,但直觉告诉他,今日绝不能就此让程若云这么离开。
情急之下,何磊一个箭步拉住了程若云的左肩。
程若云下意识地就要将他甩开,但比动作更快的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何磊碰到她肩膀的那一瞬,胃中毫无征兆地一阵翻涌,程若云扭身的动作来不及收住,一股秽物便呕在了何磊的下摆上,更是灌了他一脚。
这一瞬间,清徽院中的几人,并同院里一众看热闹的低等小丫鬟都呆在了原地。
小姐……小姐被何公子碰了一下,然后就,吐了。
春华率先反应了过来,连忙拿了帕子替程若云擦拭唇角,却没有丝毫要提何磊整理的意思,“何公子,实在抱歉,我家小姐今日身子不适,您见谅。”
程若云又干呕了几下,才好受了些。她阻止了春华要带自己回屋的动作,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何磊。
“何公子,实在抱歉,衣服的钱我赔给你。我……我先失陪了。”
何磊没有伸手去接,程若云径直把银票塞到了何磊手里,抽开手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何磊的手掌,程若云只觉得反胃感又是一阵上涌,连忙扶着春华离开。
何磊呆呆的走出清徽院,身上还沾着程若云刚刚呕出的污物,一旁的下人看到他这幅失魂落魄又万分狼狈的样子纷纷绕道而行。
何磊半晌还是回不过神来。他听到了昨日程若云在正厅中和大皇子的事,本想质问程若云是不是辜负了他。
但往常屡试不爽的示弱这招,如今对程若云似乎没了丝毫的用处。
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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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云回到屋里,在夏月的服侍下吃了些温和的药膳这才好受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被何磊拉了一把竟然生出了这样的反应,不过也无妨,此生他们可以不见。
用了早膳后,春华和夏月收视了碗碟下去,屋内一时只有程若云一人。
程若云正想着桐东府的事,忽的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暗九见过小姐。”
程若云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只见背后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