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把它称呼为“巨物”并不是一种夸大,他眼前的这头野牛当得起这个名号。它体长接近四米,肩高也超过了两米五,从侧面看起来像是一堵移动的小山。
它的身体看起来并不优美,甚至有些不太协调。头和前半个身子巨大,脖子短粗健壮,肩膀和颈部的肌肉高高耸起,像是一座驼峰。
一個又宽又大的脑袋上毛茸茸的,前半身肉滚滚的身体也布满了蓬松粗长的毛发,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萌意。
但是它脑袋上锋利而半弯的牛角、隐藏在皮肤下虬结健硕的肌肉和如同一辆中型SUV大小的体型,也让狼群知道它并不好惹。
此刻野牛气喘吁吁,呼出的气流在寒冷的空气结成两团白色的烟柱。它的身下流着一滩鲜红的血液,屁股上和腿上都是被狼咬出的破口,而最大最触目惊心的反而是它的肚子,那里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到皮肉,甚至有一截肠子都漏了出来。
那里就是它被逼无奈撞破铁丝网,被带刺的铁丝刮出来的伤口。本来以野牛的能力是可以轻松跳过这些篱笆的,但是它的腿实在没有力气了。
三天前,一个小型狼群狼群悄悄跟上了它,头狼非常懂得狩猎之道,狼群并不急于将它团团围住展开屠杀,而是远远地跟着,不时给上一些压力,让它跑,让它没有力气。
一般来说小型狼群是不会捕猎体重超过一吨的野牛的,除非它老弱病残。这头牛占了俩,它倒不是弱残,而是老病。
往后倒退两年,它还依然是那个牛群中不可一世的领袖,是所有母牛的梦中情人。牛群中所有的公牛都不是它的对手,在往年的7月和8月,只要它摆动脑袋,将牛角露出来的时候,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公牛敢跟它争夺交配权。
但是它那时已经十二岁了,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它已经年过半百。老了,力不从心了。
当一头健壮的公牛从山坡上冲下来,用更加壮硕的身躯裹挟着重力势能如同一列火车冲向它时,它知道,它已经输了。
下一刻,牛角裂了,尊严也裂开了。它失去了它的小母牛们,也失去了自己的梦想。
第二年,裂开的地方长出了一些角质,看起来还是完好的,但那身为牛群霸主的心态已经随着那重重地一撞丢的干干净净。
从此以后,它离开了自己的族群,独自在野外生存。
去年,它还能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力量摆脱猎人和捕食者的袭击,而今年,一次枪伤没有杀死它之后,它变得更老了。
它已经太累了。在冬天,健硕的肌肉和庞大的身躯不仅仅是它力量的来源,也是它逃跑时的累赘。它已经连着跑了两天,渡过了三条河流,仍然无法甩开身后的狼群。
它们就远远地跟在它的后面,像牛虻一样,看不着,甩不掉,但只要稍微露出一些疲态,就会有一头又一头的狼争先恐后地咬在它的腿上,想把它拽倒。
但是它一次次地爬起,扭头,侧踢,将所有敢于咬它的灰狼踩断骨头。
这些依然无济于事,狼群可以大胆一些,自然可以谨慎一些。纵然野牛的奔跑速度可达每小时60公里,但是它又不能真的以那个速度跑一个小时。
但是这些狼是真的可以跑他妈一个小时。它们就那样有耐心有毅力地追了它两天。
如今它累了,它也老了。它感到自己的力量在随着血液流走,它感到呼吸是那样沉重和冗长。它的后蹄微微颤抖,有些支撑不住这重达一吨半的身躯。
狼群也累了,四只狼没有嚎叫,也没有威胁的呜呜声,它们都颇为松弛地围着这头跑不动的野牛。
头狼慵懒地躺在野牛的正前面,两只前爪搭在地上,两只后爪交叠着放在肚子下面。它的双眼眯着,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那神态就好像在温暖的壁炉前打着瞌睡的哈士奇。
两只只灰狼在野牛的侧面轻松地溜达着,它们相互打闹,轻轻地啃咬,就像在公园里一同玩耍的狗子。
但它们不是狗,它们是狼,它们在等着恢复体力,给这头年岁不小的野牛最后一击。
“哞!”野牛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是它还是想做最后一搏。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蹬起后蹄,脚下一捧灰土被它挑起,洒在背后的狼身上。
所有的狼都一跃而起,刚才的一切放松的状态只不过是一种伪装,只要那头牛有任何异动,它们依然能从放松的状态瞬间紧张起来。
野牛疯狂地甩头,将依然锋利的角对着前方的头狼,它敏捷地跳开,躲闪到一边之后,立马跟上。这就是头狼的反应和速度,纵然刚才还是躺着,但起身躲闪又重新追逐依然拉开了其他灰狼一大截。
它猛地窜到野牛身前,想从正面拦截。它矮身去咬野牛的喉咙,它的力量和体重虽然都不到野牛的十分之一,但正面受到干扰的野牛依然别想着把速度提起来。
只是它低估了野牛的力量和决心,野牛只是低头一甩,那尖锐的牛角如同一把尖刀顶上了头狼的腹部,紧接着回身踩在了头狼的身上,那双有力的前蹄重重地踏上了头狼的脊柱,头狼发出一声惨叫,就像被打断了骨头的野狗。
但它的作用已经达到,野牛刚提起来的速度被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