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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1892年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如果某乎有这样的问题,那么现在,身为当事人的肖恩·李是非常有资格回答的,那就是又累又饿。
肖恩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早上通常是没有早饭的,而中午为了排队也过了时间,现如今为了等保安下班,肖恩可是一直等到了六点多。
肖恩的家在钢铁厂不算远的金盏花街,那是一个小旧的公寓楼,平时上班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了。
但是来市政厅就真不算近,两条街道距离足足有五英里。
晚上八点,肖恩才慢慢悠悠地回到了位于金盏花街的家里。
又累又饿的他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最后两公里硬是让肖恩歇了一刻钟。
不过现在时间尚“早”,酒鬼养父还在钢铁厂工作,一直到九点工厂才会下班。
肖恩从储物室中取出一些土豆、胡萝卜和洋葱,配上自己买的一小块羊肉来犒劳自己一天的辛苦。
穿越后的肖恩可不再像上一个肖恩那样简朴节约,在生活中寻找快乐才是社畜年轻人应该有的良好品质。
辛苦一天之后,没有什么能像传说中的爱尔兰炖菜那样让人内心温暖和快乐,那是用牛羊肉、蔬菜和大量耐心制成的绝世佳肴。
土豆是爱尔兰人赖以生存的主食,而羊肉则是爱尔兰这片土地上“羊吃人”运动后的副产物。
肖恩是个干活利索的,不过三两下就将食材处理完毕,等待着火上的炖锅被烧热。
热锅凉油下入羊肉,静待它被煎成漂亮的褐色,之后把羊肉取出,用锅里剩余的油将洋葱和大蒜炒香。
趁着洋葱与热油在锅内翩翩起舞又相互交融,肖恩又将一小碟面粉倒进了锅里。
经过两分钟的搅拌,一种特殊的色泽和浓郁芳香就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肖恩吹了个口哨,梅拉德反应实在叫人欲罢不能。
他将一大杯啤酒倒进锅里,用锅铲搅动着锅壁和锅底,好让香味充分融合,最后把褐色的羊肉以及切好的土豆和胡萝卜一块下锅,加入百里香和月桂叶后,肖恩将垫底的啤酒一饮而尽,打出一记畅快的嗝,剩下的就只有耐心的等待了。
夜色阑珊,华灯已上,昏黄路灯下的,是一个个疲倦的归家人。
炖菜在火上咕嘟作响,炖锅的盖子轻轻拍打着锅沿,露出一股淡淡的白烟。
肖恩借着路灯的光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愣愣的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思绪如同岸边的海浪在脑海中翻滚,在灰色的沙滩上拍打,卷回,偶尔翻涌上一两颗贝壳,那是肖恩记忆中的闪光。
三天前,这具身体还不属于他,他还是一个在小破站小有名气的旅行博主。同样是盛夏暑伏,一场特种兵式旅行途中天旋地转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当时肖恩·李就毫无防备地躺在市政厅小广场外的长椅上,他的脸和身子红的要命,高热终结了他的生命,却给另外一个灵魂以新生。
“肖恩”这个名字是爱尔兰人“约翰”的变音,至于“约翰”这个全世界最普遍的名字,在华人世界如同“张伟”一般的存在。看到这个草率的名字就知道肖恩在他养父这里有多不被看中。
也是,肖恩在他养父眼中不过是个赚取酒钱的工具罢了。
谁家大人会让一个幼童来做“烟囱男孩”呢?
没等肖恩放空脑袋考虑哲学问题的时间,门又吱呀呀响起,但是没人说话,一阵粗重的脚步声踩在同样吱呀作响的地板上。
一个壮硕的影子挡住了灯光,他歪歪扭扭影影绰绰,随着他的走动,灯光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他抽抽鼻子闻到了炖菜的香味,就径直往厨房走来。
于是肖恩便闻到了浓烈的酒精气息和一股奇怪的润滑油的味道。
一个大肚子壮汉歪歪扭扭地瘫坐在肖恩面前的椅子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将房间中饭菜的香味都要吸走似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他呆愣在桌子前一动不动,过了好久他似乎缓过来一些力气,便走到锅边,用勺子舀了一些炖菜品尝起来。
这个壮硕的男人就是肖恩的养父蒙斯特·李了。
19世纪50年代他跟随父母来到亚美利加,从亚美利加淘金热到南北战争去当兵再到太平洋铁路开工,这个男人主动或被动地见证了亚美利加的发展。
他在内华达修铁路时与一对年轻的华国夫妇相识,他觊觎年轻妇人的美貌,于是在太平洋铁路修建结束后的1869年,说服那对华人夫妻跟随他来到了费城打拼。
那对华人夫妇在生下小肖恩不久,不幸的华国男人就死在了一场工厂的意外事故中。就此,老蒙斯特收养了年轻的妇人和幼小的肖恩。
他沾着爱尔兰身份的光,进了现在这家钢铁厂工作。
而那个可怜的华国女人则在肖恩五岁时因为肺病死去了。
“该死的杂种,呆瓜,糊涂虫!”他一边往嘴里塞着炖菜,一边咒骂着:“你竟敢花我的钱去买羊肉!你以为我吃不出来吗?你这样的小崽子吃土豆和豆子都算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