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熠大哥,真对不住,我虽然已经为你哭过了好多回,这次这些眼泪,您就当是为我解围吧。如您泉下有知,莫要怪罪我。
我一哭,洪莹他们也跟着掉了眼泪,哀戚戚地哭成一片,和他说着当年我在仓促之间是多么地精心部署。还有那时候和谷熠他们一队的人,哭诉着他们多么英勇,多么奋战到最后一刻直到力不能支,还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掩护了几个人才被捉拿了去。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细节,想起我在街头集市上见到的那一幕,此时也情真意切地哭了起来。
这样一来,涂山璟也没法继续问话,只得走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红着眼含着泪温言安慰着。
他不安慰倒还好,他一安慰,影卫们心下宽慰,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无措地回头看了看我,见我也在哭,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不想引起你们的伤心事,这样,你们先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平复下情绪。牺牲的影卫们我不会忘,回去我会为他们立碑供奉,他们的家人也会被照顾,只要涂山氏还在,他们也会世代绵延。”
影卫们哭着谢了他,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
我也抽抽嗒嗒地跟在他们身后要出去。
“兰香,你留下。”身后响起他的声音。
我一抖,吸了下鼻子,回身看他,带着哭腔说道:“我也想下去平复平复。我……还想洗把脸。”
他红着眼眶,自眼角漫开的悲伤一览无余,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半晌,他开口道:“那你去吧。”
我点点头,转过身去。
“对不起。”他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我此刻动用了全身的力气来驱动我的双脚,这才狠心抛下身后那个破碎的他。
不是我心太狠,而是我知道,如果此刻我留下和他共处一室,我怕是再没有定力保守住我守了这么久的秘密。
思甜可以,忆苦不行。
我们之间的关系仿佛脆弱到只由一根细线维系着,一点点共忆当年苦都会让我丢兵弃甲,溃不成军。
他眼看着就可以当上涂山氏的族长,小夭也眼看着要恢复真容,我实在不想在此时横插一脚,以救命恩人的姿态逼他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的恩情。
就算我不逼他,依他那个性子,知道了实情也肯定会动摇。我又何苦打乱他的平静呢?未来的皓翎王婿,他们岂能容他身边有我?
我除了护他帮他,又能给他什么长久的承诺呢?莫名其妙地来的,也许哪天就莫名其妙地回去了,我只能在我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尽量帮他,尽量多看他几眼。
我把自己过成了一座孤独的灯塔。在命运的洪流中努力伫立着,警醒着,要为他眺望第一波来袭的风浪。
这么久以来盘旋在心头的情绪一旦决堤,绝计是久久挥散不去的。我索性来到我的房间,尽情地纵声大哭了一场。
我哭得脑袋直疼,嗓子发干,终于起身抹了抹眼泪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一杯茶水下去,喉咙里的干涩才得到了缓解。
此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丰隆的声音响起:“兰香姑娘……你可还好?要开饭了,璟兄说他不吃了,我来问问你。”
我忙去开了门,揉了揉眼睛对他说道:“何必劳烦丰隆公子亲自来请?您派个下人随便来传就好了。”
他一双大眼笑弯成个柔和的月牙,开口回道:“璟兄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要亲自来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