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风冒雪地跑到了回春堂,屋内只有玟小六一人。
他见我来得突然,惊讶地问道:“白家姐姐,你这是……?”
我把巧彬放到她面前,急道:“麻烦六哥给她看看,她发烧两天了,用药也不见好。”
小六赶忙解开被子,看见被子里面也已经被巧彬的汗浸湿,巧彬双目紧闭,脸已经失去了血色。
“这,挺严重的……恐怕我……”小六看向我。
我深深行了一礼:“求求六哥救救她!”说罢我抬起身,咬着嘴唇说道:“用……治春桃的那个法子。”
小六盯着我,脸上说不好是什么神色:“你果然知道了。”
我咬了咬嘴唇:“是,我是知道了。但是六哥,我谁也没跟谁说。在这清水镇,大家都多多少少有些故事,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开了门力所能及地帮帮邻里邻居,图个安稳平静罢了。”
小六叹了口气:“那你可知道,如果我的秘密被泄露了出去,我的安稳平静就没有了?”
我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对天发誓,绝不向别人透露六哥这个秘密!”
小六走到桌旁,背对着我说道:“我不相信誓言。”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转身,手上拿了个剪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但是我相信你。”
血滴到巧彬的口中,一滴,两滴……没几滴,她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
我重获至宝似的捧着她,对着小六连连鞠躬:“谢谢六哥!谢谢六哥救命!”
小六找了块干净布头儿把手指压上,对我一扬下巴:“我要六份小甜饼。”
我抱着巧彬回道:“一天六份,我给你连送十天,还有小甜水,什么时候去都管饱。还有银票——”
小六摇了摇手:“不用那么多,我怕吃太甜。还有什么谢礼,你等我想想。现在你先回去吧,他们出去买食材的买食材,买木柴的买木柴,买酒的买酒,待会要回来吃火锅。撞见了就不好了。”
我应了,又对他谢了谢,包好巧彬抱着她走出了房门。
快走到大门口,我看见外面站了个人,披着斗篷,只露出了个下巴。
他掀开斗篷的帽子,一双桃花眼里映出了纷飞的雪花。
是鬼方端。
他走过来单手接过巧彬,开口道:“小薇说你来了这里,我来接你。”
说罢他另一只手递给我一把匕首:“喏,这是以前我给你的,救他那天你别在衣服上落在马车里了。记得收好。”
我接过匕首随手别在了腰上,跟着他往外走。
许是刚才从小六那里出来,情绪激荡,手就有点抖,匕首没别稳,走了几步便掉在了雪地上。
我弯了腰去捡,刚抬起身的时候,右手腕突然被一只雪白的手抓住。
下雪天,旧伤处本就在隐隐作痛。
我吃痛地抬起头。
眼前是叶十七惊诧的脸。
“兰香?!”
许久没听人唤我这个名字,我狠狠地抖了一下。出来得急,忘戴面纱也忘了乔装了……
“真的是你?!我看这只手——”
没等他说完,鬼方端从他身后抱着巧彬折返。
叶十七的目光从我手上的匕首移到了鬼方端的脸上,最后落在了巧彬的身上。
一丝痛苦夹杂着说不上是愤怒还是什么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松开了手。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是个要说话又说不出的神色。
鬼方端问他:“孩子还病着,有什么事可以过后再说吗?”
他点了点头:“好,好。”
鬼方端的目光转向我。
“等等!”他的声音又起。
鬼方端和我齐齐看向他。
叶十七皱着眉,指着鬼方端腰间挂的绣着十字的香囊说道:“那是我的,给我留下。”
鬼方端一愣,看了我一眼,把巧彬递给我,伸手解了香囊给他。
十七手有点抖,没接住,香囊便掉落到白雪之上。
他弯腰去捡,此时串子也回来了,拎着一菜篮子蔬菜遥遥喊道:“十七,你回来啦?”
走到近前,他看清了我和鬼方端,明显吓了一跳,但是仍老老实实地打招呼:“白家姐姐……姐夫?你们咋来了?进去一起吃口饭啊?”
鬼方端挑了挑眉,接过了巧彬单手抱着,笑道:“不了,孩子还病着,抱来给看看,这就回去了。”说罢他对我一扬头:“走了。”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十七,见他捏着那枚香囊,近乎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好像在看我,又好像越过我在看着过往斑驳的回忆。
此时不是个适合说话的时候,我一咬牙,转身和鬼方端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了。
串子的感慨在风中隐约传来:“嚯,白家姐夫挺年轻啊!是个小姐夫来的。”
他失魂落魄,我一路走得也是跌跌撞撞,一颗心仿佛被冰在雪地里,下一刻又仿佛掉进了油锅里。
鬼方端一路无言,抱着巧彬走在我身边,是个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木然地,无暇去猜他思考的内容,只是走路。
像一尊冰雕一样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