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婶儿应声而来,麻子也跌跌撞撞跑进来,按照小六的指示一左一右地扶起了春桃,小六从中间轻轻一拉,因为剪开而变得稍微宽敞些了,孩子被拿了出来。
那孩子也不哭,小脸儿通红像是上不来气儿似的,小六把她翻过来拍了几下后背,一声细细的啼哭才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是个女孩儿。
接下来小六就留着麻子帮她缝合春桃的伤口,我和高婶儿便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高屠户走上前来看,不敢碰孩子,热泪盈眶地说道:“谢谢六医师!谢谢白老板!老天爷开恩呐!”
我行了一礼,笑道:“不用谢。恭喜高屠户了。”
我怕小六出来以后问我,就推说店里还有事,春桃安全生完了就放心了,要告辞回去。
高婶儿他们再三挽留,拗不过我,给我拎了一兜子肉,把我送到门口。
出了门我才发现,手上身上还沾着血。我怕吓着路上的人,挑小路往回走。
走到快到店铺处,我远远地看到一个背着小背篓的身影,修长秀颀,侧着身正抬头看着附近店铺的牌匾。
狭路相逢,我忙抓了路边一把泥糊到眼周,又在面纱和手上蔓了蔓。
隐藏在面纱下面,我心虚地向前走。这时候慌忙转身反而更显奇怪,倒不如云淡风轻地打个招呼,擦身而过。
叶十七走近,见了我明显地一愣,随即开口道:“白家……姐姐?”
我点了点头,刻意压低了嗓音答道:“哟,十七啊!采药回来啦?”
他停顿了下,回身看了下自己只装了个底,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的背篓,回道:“是。不过……姐姐如何得知?”
我说漏了嘴,想掐自己的喉咙,笑道:“我碰到六哥了嘛,听他说的。春桃生孩子请了他去,我跟着帮忙才忙活完,这不,弄了一身,出门还摔一手一脸泥,我挑个小路避开别人,赶紧回去洗洗。”
十七湖水般澄澈的眼睛看着我:“不要紧吧?我送你?”
其实我真的很想落荒而逃。
但是想着他一拐一拐地走过来的样子,看着他脚上粗糙的草鞋,我想起在西炎城给他买的,中原工匠手工制的软靴,此时不趁机给他,更待何时呢?
于是我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还真有点儿提不动了。”
他放下小背篓,从里面掏出块干净的麻布,把药草理到一边,又把麻布铺到底面,接过了我装肉的兜子放了进去。
背上小背篓,他对我说道:“走吧。”
我略略缩在他身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先,我怕走你前面,风一吹我身上血腥气不好闻,熏到你就不好了。”
他“嗯”了一声,慢慢走在我的前面。
没有了他目光的笼罩,我在他身后久违地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微风吹动他的发丝,他的头发还是很顺滑,想来是小六给他养护得很好。身量像是比我上次见他瘦了些,不知道是之前热的时候苦夏还是小六和他的冷战让他失了胃口。
“白家姐姐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面粉的?”他在前面问道。
“那你走过了,那边儿森计有卖来着。”我指了指他来的方向。
“我打那边来,看他们关门了。想在这边找一找,回去做鸡蛋饼。”他回道。
“啊,这边的话,老王家原来有卖的,后来天儿潮生了回虫子,他们就不卖了。你跟我回店里拿点呗?反正我家有面粉,做糕饼用不了也是放在那里受潮。”我努力地,让他不虚此行。
“那……好,那我买点。”他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都邻里邻居的,说什么买啊!直接送你就完了。”我忙道。
“嗯……”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我知道,他这是一时权宜,到了地方拿了面粉,一定是会一分不少地给我钱的。
没走多久就到了,我离开的时候刚过中午,春桃生孩子这一阵子,店里的货照常应该是卖完了,所以此时门上又挂着打烊的牌子,小薇可能是抱着巧彬去隔几家那个院子里看小狗去了。
我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门,他一直帮我把肉背到厨房。
指挥他拿了面粉,他果然掏出了钱,按照市价给我,我推说手不干净不接,他便笑笑把钱放在了灶台上。
我一边在盆子里洗手一边叹道:“哎呀!客气什么!”
他在身后乖乖答道:“做买卖的,一码是一码。”
然后他像是转移话题似的,问道:“姐夫回去了?”
我拿着手巾擦手,嘴里囫囵答道:“嗯,待了没两天就回去了!诶对了,说起这个,你跟我过来。”我转身出了厨房,到旁边的仓房里取出一个袋子递给他:“昨天我去赶集,看见有中原来的手艺人卖靴子,我看挺好的就买了双,但是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你帮我试试呗?”
他接过鞋子看了眼,说道:“这是轵邑城发祥的老字号,在很多地方都有卖的。”
我打哈哈道:“是哈?那他真没诳我!还是十七识货呀!快试试,我看你姐夫好像比你脚大些。”
他弯腰去穿,柔顺的发丝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