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涂山璟道过安后,我和瑞阳一个端盆,一个拎着两个大食盒走出了他的房间。
瑞阳笑着说:“姑娘忙了一天也累了,这就回吧。”
我想想也是,明早再来也是一样的,便屈膝对他行了一礼,端着盆去倒了水,回到了自己房中。
小薇早已睡着,伸胳膊伸腿地打着小鼾。我洗洗涮涮完反倒精神了,吹熄了蜡烛强逼着自己爬到床上去,我缩在小薇给我留的不大的缝隙间,默默地盘算着心事。
不知何时才入睡,醒来时天光已亮,我爬起来捡了件茜红色四合如意云纹压金丝线裙穿上,给自己洗漱。
小薇不多时也转醒,迷迷糊糊地给我拜了年,被我拿出一个红包塞到手里,彻底醒透了,爬起来帮我梳头。
有她帮我,我自然是快了许多。收拾妥当披了个毛披风,我开门便要去涂山璟那里。
谁料走到半道,广林从树后斜斜窜出来拦了我去路,把我吓了一跳。
“给姑娘拜年了!”他一个鞠躬,深深地作揖。
礼多人不怪,见他这样我也没法责难,也还了一礼:“也给您拜年了。”
他忙作势要扶我起来:“哎唷可不敢受姑娘的礼!”
我没等他碰到我,便已顺势起身,他见了笑笑,左右瞧了瞧,低声说道:“姑娘,好不容易忙完了,昨夜我都没睡踏实,这不,一大早就来巴巴儿地找您,借一步说话呀?”
我知他是怕被人看见,所以起了个大早趁着别人都还没起的时候来找我,便点了点头把他引到旁侧的客室。
太早了,金桂和蔓声她们都还没起,是以客室里连口热茶也没有。
他倒了杯茶出来,见没冒热气,也没喝,讪讪地笑了笑,开口道:“姑娘,之前在大少主那里说过的话……不知姑娘是何用意啊?”
我心道我还没想好,但是目标却只有一个,就是让你坦白从宽,速速招来。
歪嘴一笑,我故作高深地跟他打哑谜:“我以为广林你是个聪明的,不会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他额头又冒了汗出来,抬起袖子一擦,小声道:“难道姑娘……想背着大少主,把这事儿揭过去?”
我暗笑他直接把自己的心愿说出来了,直盯着他说道:“我倒是想,可你说说,这么做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能我一点彩头儿都没有,白白帮你掩饰吧?”
他咧着嘴,附和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姑娘心地善良,这是点小意思,姑娘拿去裁点新衣穿。”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要给我。
我一躲闪,冷笑道:“就这点钱,我还看不上。昨天少主说了,要给我买游光锦的衣服,你觉得你这点钱,够我买条腰带吗?”
他手停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赔笑道:“姑娘,这……小的惭愧,别说是腰带了,就是腰带上绣的一朵花,恐怕也买不起。”
我点点头,说道:“是了,所以我不差钱,你也不用拿钱来买。”
广林急了,问道:“那……那可如何是好?姑娘请给小的指点迷津!”
我放轻了声音道:“你不用急,有一样东西,比钱更值钱。就好比那钱袋子,里面的银钱没多少,但是上面绣的芭蕉叶,有时反倒更有价值呢!”
广林擦了擦汗,喃喃道:“姑娘是说……”
“没错,就是消息。钱我不缺,你以为我靠什么博得二少主的宠爱?论才干,静夜姑娘比我有能耐得多。论相貌,我虽也不差,但是二少主常年在外做生意,走南闯北,只怕见过更多比我貌美的女子。越是高门深户,世家大族,越有些秘而不宣的消息,而我……”我见他听得入神,一挑眉毛:“我最擅长的,便是搜集消息,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化为己用。”
他听得入神,问道:“所以,姑娘是要……让我拿消息来换?”
“不错。我掩盖我知道的消息,你便拿消息来跟我交换。”
他有些怀疑:“可是……可是之前大少主跟我说过,姑娘受伤之后记忆全失,性情大变,要与他闹掰了。我这么做,岂不是背叛了大少主?”
我哈哈一笑,故作神秘道:“那这个中奥秘,就不是你所知道的了。大少主对我有情,我岂能对他无义?我那是借坡下驴,索性装疯卖傻,好减轻二少主对我的疑虑。不然二少主冰雪聪明,你道我在他身旁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我是如履薄冰啊!再说了,你丢了地图,不也没跟大少主说不是?难道你觉得大少主有什么事都会跟你说吗?”
他消了半分怀疑,但仍问道:“那这么说,姑娘仍是大少主这边的人了?”
我不置可否,只是用力地盯住他:“你说呢?大少主的身份你别忘了,你我卷进这场族长之争里面,就是刀光剑影,必须见血的事情。既然都已身在局中,若不能奋力保住大少主,那结局就是连自己都保不住!伴君如伴虎哇!”我特意在“虎”字上面加了重音,抬眼瞧那广林,果然是一脸惊诧,坐都坐不住了。
“大少主居然连这也都跟你说了?!”他惊道。
我心道押对了宝,这涂山篌真身是虎非狐,他奶奶为了守住他其实是婢女所生的身世秘密,一定是从小不让他显露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