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一热,有点招架不了他这副模样,想把他早点弄睡。于是面红耳赤地说道:“好了好了,洗也洗了擦也擦了,该睡了。”
他发呆了片刻,又说道:“还没漱口。”
我回道:“是是是!我的小祖宗,我的大少爷,磨人的小妖精,你得坐好我才能给你去弄水呀。”
他听了,终于离了开,规规矩矩地坐好。
我给他倒了杯温水,端过去让他漱口。他漱过后,突然开口说道:“大少爷不理我。”
我正把漱口水倒到洗脚盆里,闻言接茬道:“大少爷是哪家的少爷?”
“大哥。”
我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随即把杯子轻轻地放回桌上。平日里冷静端方,此刻醉后吐真言,他还是很在意涂山篌的。
“大少爷不理你,你也不理他哈!咱们就和理咱们的人玩儿,成不成?”
我心疼地给他按了按嘴角的水渍,被他伸手捉住我的手。
“可是那是我大哥。我不明白,母亲去了,我们兄弟俩不是应该相依为命才是吗?他怎么就性情大变,横竖看我不顺眼了呢?”
我叹了口气,估么着那涂山太夫人是只告诉了涂山篌他并非涂山璟一母所出,而没有告诉涂山璟。我有心想告诉他,却又怕他受伤害,还是日后寻个机会慢慢渗透给他吧。
“因为……因为他坏!所以我们要离坏人远一点,不跟他玩儿了!”我除了他原本穿在紫貂披风下的外袍,一咬牙又将他脱得只剩里衣。
“大哥坏。”他喃喃地重复道。
“对!你记住,以后离他远点,眼不见为净,也就不会受伤了。”我引着他走到床前,替他把被子展开。
他点点头,像是很疲惫了似的。我便扶着他躺倒。
给他盖上被子,见他乖乖闭上了眼睛,我松了口气,看来他是不会大闹一场了,除了话有点多有点黏人,酒品还行。
我走到旁侧我的小床那里,给后腰擦了药,果然药到痛除。刚铺好床,便听他低低叫了一声:“娘。”
我不放心,又走回去看他,见他紧闭双眼,眼角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放在外面的手一动。
我拿起他的手,想放回被子里,不料他紧紧攥住了,嘴里说道:“娘,我也很想你……”
我挣了一下,挣脱不开,他又说道:“别走,别……”
我有点心软,叹了口气,坐在他床边,见他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我吹熄了床旁边小案几上的红烛,也掉了几滴眼泪,在黑暗中默默地陪着他。
不知何时我也睡了过去,一夜都在做梦,但是记不得都梦了什么,一会儿感觉自己像被火烧,一会觉得自己像被太阳烤,总之就是热。
“……醒醒!快醒醒!”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又有谁在推我,我睁开了眼睛,见静夜小巧的脸在眼前放大。
“哎呀终于醒了一个!今天除夕,少主一天全是事儿,你帮我把他弄醒。”她急道。
我感觉后背还是热热的,回头一看,只见涂山璟微微嘟着嘴,贴着我,鼻息深长,还在好眠。
我扳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坐起来推了推他,他翻了个身,面朝里缩成一只小虾米,搂着被接着睡。
我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把手伸到他脖子那里轻轻挠了挠,他扑棱一下坐了起来,捂着脖子,脸红了一片,总算是睁开了眼。
“少主您可算是醒了!快来洗漱!今儿个年三十,眼瞅着来不及祭祖了!”一直躲在静夜身后的瑞阳此时端了铜盆凑上前来。他身后成满端着漱口杯子,像是也候了多时。
涂山璟冷不防被这么多人团团围住,还有点懵,揉了揉太阳穴,像是终于清醒了些,开口问道:“还有多久?”
瑞阳一边麻利地给他擦脸,一边答道:“还有不到两柱香的时间,车马就到前府大门口。我和成满在外面候了一阵子,直到要来不及了,这才去寻了静夜姑娘开门来,扰了公子好梦,公子莫怪。”
涂山璟伸脚穿了鞋,说了句“无妨”,见我和静夜已经给他取下了今日要穿的海棠红遍地金折枝窄袖云缎袍,接过成满递上的杯子简单漱了漱口,便走过来穿衣。
静夜三下五除二地就给他披挂上,囫囵收拾出来一个喜气满身的富贵公子,这才得了空儿跟我说道:“我给少主梳头,你去帮他把靴子和佩剑拿来,带子要织锦绒花缠红宝石那条。”
我应了,急急去找,找见了靴子,正愁哪里去翻那佩剑和带子,一转身见正放在衣箱上,估计是静夜昨天早就备下放好了,松了口气,转身都拿了过去。
静夜已经给涂山璟梳好了头,正将一顶嵌南珠镶八宝金冠往他头上戴。戴好后接过靴子猛地蹲下给他穿上,涂山璟穿好后接过我手里的佩剑,自己往腰上缠。
瑞阳取了块茶酥喂给涂山璟:“少主,来不及用早饭了,多少吃点儿垫一垫,祭祖要好一阵儿呢!”
涂山璟张嘴吃了,来不及说话。我转身去抱起那挂在衣架上的雪白貂裘,问静夜:“姐姐,今天外面可是穿这件?”
静夜正弯腰帮着涂山璟系腰带,闻言抬头扫了一眼,答道:“没错,你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