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外头来客也越来越多了,有许多必须郑晴琅出面招待的客人,一旁掌勺的郑大丫连连催促她出去待客,这里头有她呢。
今日她是宴客的主家,自然不能一直待在堂屋忙活,弄得满身油污。席面的主要工作都交给了郑大丫,另外还请了七八个村里的妇人帮忙。
她巡视一圈后,确认一切井然有序,才放心得拉着马母一同出去了。
刚出堂屋,来到待客的前廊处,就看到秦氏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她儿子五爷。
“这倒奇了,上回送帖子的时候,不是说五爷在外地,赶不上今日的乔迁宴吗?”
她在心里思忖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忙笑着迎上去,“秦姐姐,五爷,你们来啦,蓬荜生辉呀!”
秦氏白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称呼,叫我姐姐,叫我儿子爷,那谁辈分高呀?都说了,喊他大侄子,不然就喊他名字文五,怎么就记不住了。”
郑晴琅尴尬一笑,她虽然同秦氏交好,但是同五爷可没多大的交情,以五爷的地位,她可不敢喊什么名字。
这时,五爷突然开口附和她娘的话,语气甚至还有一些不自觉的讨好。
“是呀,婶子,您还是叫我文五吧,五爷那是道上人喊出来的诨号,您是我母亲的至交好友,是长辈,要是跟着旁人一样叫我五爷,怕是会折我的寿呢。”
郑晴琅被他刻意讨好的态度惊了一下,她同秦氏相交的时间可不短,以前这人见着自己,虽也是一副乖巧晚辈的样子,但还是保留着几分大佬的矜持,可不是今天这模样。
今日,这是吹的哪门子风?
突然,她想到了正在堂屋里头忙活的郑大丫,醍醐灌顶,莫非,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忍不住笑了笑,再面对五爷的故作讨好,她便心安理得受了,答道,“既这么说了,那婶子就托大,喊你一声文五吧。”
此时,三人的对话早就让同屋的人听去了大半,许多客人露出了十分惊诧的表情,要不是郑晴琅正招呼着五爷,他们真想问问这两家是什么关系。
也有几个镇上来的客人,晓得这两家是有交情的,却没有料到五爷对郑晴琅会是这番恭敬的态度,暗自思忖,以后是不是得对这家人更加客气些才是。
至于下坝村的村民,有许多在村里见过秦氏的,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秦氏竟然是五爷的娘亲。
他们肃然起敬的同时,也十分疑惑。
不是说薛家之前欠了五爷许多债吗?这两家又是怎么从债务债权人的关系转变为至交好友的呢?
再望向和五爷侃侃而谈的郑晴琅,他们几乎一致得对她心生佩服。
一个普通农户的乔迁宴,不仅有大名鼎鼎的五爷亲身驾临,而且还有知县那边派来的管家做代表,宜良县黑白两道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都与薛家关系良好,活该薛家能在镇上站稳脚跟,还能挣了钱在村里买地盖房……
这么想着,下坝村的村民的心态变了,从见到那么多穿着绫罗绸缎的人物的不自在,变成了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郑晴琅忙于应酬交际,倒不清楚这些村民的心理变化,只是在同下坝村村民视线相交时,发现他们的眼神比以往还炙热,让她有种快被灼穿的错觉。
她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们是在为自己感到高兴,同样回以热烈的笑容。
薛家主要负责应酬客人的有郑晴琅和薛满仓,薛满山有点社恐,面对那么多陌生客人不晓得该说什么话,所以接了在外面布置席面的活。
午时将近时,他从外头匆匆跑进来,大声宣告道,“法师来了!”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响起一阵锣鼓声,紧接着,一个穿着大袍,画着满脸油彩看不清面容的法师,拿着木剑奔进屋来。
他没有同现场任何人交流,嘴里念着旁人听不懂也听不清的咒语,从新屋子的每间房走过,在屋内又唱又跳又撒币,然后在每间屋子的门口、窗户、墙上等地方安置符咒。
那符咒是一张张画着神秘符号的黄纸,据说可以用来驱散邪灵和保护房主人的生命和财产。
薛家人连同其他宾客,一路跟着法师走过每间屋子,变相得完成了一次房子内部参观。
各屋的镇宅驱邪仪式完成后,那个法师又回到备好供品的八仙桌子前,念念有词。
这回,站在最前头的郑晴琅听清楚了,都是一些祈求神明保佑的祝词,她听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的是,难为他能想到那么多不重样的词汇。
祝祷之后,他又燃起一堆香,递给薛家所有人,让他们上前祭拜神明。
薛家人依言照做,按长幼次序排位跪在神明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香,低低垂下颈上的头颅,以此表达他们的感恩之心,感谢神明对薛家的保佑和祝福。
至此,镇宅仪式才算结束。法师收了薛家人的一片“心意”,又清理了现场,然后扬长而去。
一旁围观的宾客,纷纷向前表达祝贺,说着万变不离其宗的好话。
趁着这个当口,薛满山又跑出去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红鞭炮,点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郑晴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