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村长和薛家的带领下,下坝村将近五十户人家,几乎每一户都打算在秋季试种大豆。
于是,平常过了秋收有些荒凉的土地,展现了不同以往的热闹。
大家将残留在田地上的秸秆挖出来,堆在一起,原本收着打算当柴火烧的稻谷杆子也贡献出一部分,一起引火烧了,充当杀菌肥田的草木灰。
为了给大豆生长提供足够的肥料,村长带着几个村民去了一趟镇上,找专门收夜香的人购买“农肥”。
因为秋天歇田的关系,夜香并不像春耕时那么紧俏,他们顺利得低价采购了几车。
虽然沿途离开镇上时,难免遭受几双嫌弃的白眼,但是,大家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为的是每车农肥都便宜了好几文钱。
农肥一进村,久侯的村民便一拥而上,争着抢着认购。
郑晴琅站在远处,看着大家对着一桶桶夜香“爱不释手”,很识相得躲开了些,她家虽然农肥不够,但还没到如此渴望的地步。
不过,村长怕各家为争农肥闹矛盾,最后统计了各家试种大豆的亩数,按需分配了这批夜香,薛家这边分了不少。
这些夜香自然不能直接施放在土地和植物上,需要进行堆肥处理。
各家各户都有堆肥坑,往屎尿里头加入适量的木屑、腐叶、草皮等杂草炭,充分混合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腐熟,这些夜香就成为具有较高价值的有机肥料了。
施用时,和刚刚翻耕的土壤混合在一起,这秋耕的底肥就算成功追上了。
李知县下村走访,来到下坝村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大家在田地上如火如荼开干的场景,一度以为这是春耕时间到了。
“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下坝村的受灾情况那么严重,大家已经在挖草根充饥了?”
一旁随同下乡的韩主簿也不了解这里的状况,连忙答道,“大人,初步的消息是,下坝村开镰的时间选得不好,第二天就遇到暴雨了,损失十分惨重。具体的,还得等这里的村长过来汇报,护卫们已经去找人了。”
李知县却等不及了,让另一个护卫去请距离他们最近的田地上的村民过来询问。
那村民恰好是田大爷,虽然没见过李知县,但是瞧这群人的阵仗不小,所以态度很是恭敬,“这位老爷有什么话要问呢?”
韩主簿轻声呵斥,“什么老爷,这是宜良县的父母官李知县,你该称呼一声李大人。”
田大爷听见这话,腿立刻软了,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做五体投地状,嘴里喊道,“草民田有顺,拜见李大人。”
李知县对他的反应很是受用,示意护卫扶起他后,语气十分和蔼。
“老人家,您不必害怕,我们今日过来下坝村巡视,只为查看秋收暴雨后的受灾情况。这会儿看见大家都在挖地,有些疑虑,还请您明白告知。”
田大爷虽说站了起来,但依旧弓着腰低着头,不敢直视问话的李知县,只是抖动着嘴唇答道,“秋收的时候下了暴雨,大家试了各种法子保存粮食,但还是损失了不少。所以,我们便想着多种一茬大豆,好歹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有点粮食可以果腹。”
李知县听了,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变了,又问道,“难道不怕地力不继吗?”
田大爷忙摇头,将李成锐种豆肥田的理论原封不动得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我们也不是很懂这些,既然是秀才老爷说的,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大家都拿一两亩地试试了。”
李知县很是欢喜,他不太懂农事,也不太确定这边一年两收的模式能不能成功,若是成功了,对他来说,就是一大政绩。
而且,他更高兴的是,能够见到底下这群村民积极自救的态度,而不是像这几天巡视下来的其他村村民一样,只会各种哭诉。
这场秋雨的范围不小,像光明村那种提前秋收,躲过了一劫的是少数,更多的是下坝村这种,按照往年差不多的时间开镰,然后损失惨重。
接着,他来了兴致,继续询问大豆种植的具体情况。
田大爷家有旱田,也是种过大豆的,便将自己种植大豆的经验和盘托出。
说话间,村长和李成锐父子俩姗姗来迟。
村长自然认识李知县,一靠近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李成锐是秀才,见官可不跪,所以简单行了揖礼。
众人一一见过后,很快聊起了正事。
李知县发言,重复问起了下坝村的受灾情况。
村长答话,自然不像田大爷那么含糊,而是拿数据说话,先说明秋收前的天气异常导致稻谷减产近一成,又兼秋收遇暴雨,各家各户的损失加起来,又减产了三成。
李知县听到后,心下忍不住诧异,问道,“这么说来,下坝成只损失了四成,倒比旁的村子好上许多,新平村开镰更晚,暴雨前没正经收过一天稻谷,将近七成的水稻烂在田地里头了。”
村长心知郑晴琅在李知县面前是挂了号的,又想要展现郑晴琅在此次秋收中的功劳,于是,着意讲了她给大家提供的两个方法,这才使得大家在暴雨期间,能够避免粮食大规模发霉发芽。
李知县对这个上过几次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