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街道就远远传来摇铃声。
吴语杉和达索琳惊喜地伸出头,是两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她们跑下楼,为首的依旧是脓疮男。
其中一辆马车坐的都是打手,脓疮男得跟两位女士坐一辆车。
在马车窄小的半封闭空间内,派瑞脸上的脓疮散发出难闻的腐臭。
一时间尴尬如同猛兽吞噬了整辆马车。
除了吴语杉。
她是装的,这样才符合常规定义下与陌生男人共处一室的未婚女人。
脓疮男并不想待在这儿,是温斯顿让他看住两个女人。
对脓疮男来说,穿着“男人”衣服、剪短发、皮肤粗糙、手臂强壮的人根本算不上女人。
马车一路疾驰,在太阳落山前到达了她们从前拼命逃离的村子。
这里的路还是一样泥泞,满地都是各种生物的粪便。
艾拉和亚瑟曾经的家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是更脏了,也有动物大着胆子在这儿安家。
达索琳对马车夫说:“一直沿着这条路往西走,遇到的第二家农舍前停下。”
吴语杉问她:“艾拉和你自己的东西都不要了吗?”
达索琳低下头:“不要了,母亲已经不在,从前我的也不在了。”
目标农舍中,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正在挤牛奶,她两鬓已经斑白,听见摇铃声惊诧地回头。
她双手在脏污地围裙上擦了两下急匆匆跑来:“大人们是要问路吗?”
马车门打开,达索琳和吴语杉从车上下来。
达索琳握住她的手:“祖母,是我,我是艾拉的大女儿达索琳。”
农妇双目圆瞪:“达索琳?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回来了?”
“谁啊老太婆?”主屋打开,一个精神十足的丑老头走了出来。
农妇看看达索琳又看看丈夫,最终开口:“这是艾拉的大女儿。”
丑老头立刻走了过来:“乖孩子,你可终于回来了,耶鲁家的人都找到这儿来了,快,我带你去跟他们家赔罪。”
农妇无奈看着这一幕,就像很多年前无奈看着丈夫出入亲生女儿的房间。
达索琳没有说话,任由这个老畜生拉住自己往耶鲁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经过第二辆马车时,门陡然被踹开,几个打手冲了下来。
他们拎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挡住丑老头的去路。
“达索琳,这是什么意思?”丑老头刚回头问话,一个带刺的铁棍就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啊!”农妇此时有了鲜明的表情。
害怕、惊讶、不可置信、伤心......可谓是色彩纷呈,可偏偏没有无奈。
吴语杉拉住农妇,达索琳拦住打手。
“我亲手来。”她接过打手的铁棍高高举起。
她的眼神中是无尽的厌恶,没有憎恨,因为她从未爱过这样的家人。
啪唧——
铁棍狠狠砸进丑老头的下体,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原本昏厥的老头被痛醒,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的疼痛盖过一切思考。
啪——
又是一下,这回是丑老头的右手,他长满老茧常年不洗的脏手五指因受刺激而张开,紧接着又握起,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疼痛。
啪——
这回是老头的面部,达索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狠狠砸向他的脸,柔软的土地因挤压而出现浅坑。
丑老头没有动静了,他的面部骨头整个碎裂凹陷,后脑深陷土地。
达索琳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她转头往吴语杉的方向走。
耳边飘荡着农妇无力的怒吼和叫骂,仿佛达索琳打的人是她。
偏偏达索琳充耳不闻,这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安抚丑老头的一首安魂曲。
“你看,”吴语杉说,“他死得很值得呢,至少还有你这种人替他哭喊叫骂。你知道你女儿死的时候,连一个为她哭泣的人都没有。”
农妇呆呆望向吴语杉。
吴语杉说:“你记住,是你的丈夫亲手杀了你的女儿艾拉,而达索琳不过是为她报仇罢了。”
她们上了马车,农妇吃力地在后面追:“你胡说!你胡说!他从来没有离开家,艾拉怎么可能是他杀的!我要告你们!告你们!”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达索琳面无表情,但被吴语杉握住的那只手出卖了她——实际上她颤抖不止。
吴语杉轻声说:“达索琳,如果你是黎明前的黑暗,那他们就是永远不配见到黎明的人。”
晃晃悠悠的马车停在了一户二层小楼前,这里就是曾经抱养艾拉的家庭。
她们家里除了牛,还有猪和羊,算得上是比较好的家庭了。
吴语杉倍感讽刺,《圣经》中天天传唱,伤害她人的人会受到无尽惩罚。
可为什么,艾拉的养母父甚至住上了小洋房?
如果不是她们决定杀了这一家,这家人会幸福生活下去不是吗?
拯救我们的不是神,是权力、武器,和钱——《她对此感到厌烦》。
吴语杉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这句话表达出的现实。
如果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