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国,位于西域东部,盐泽(罗布泊)西部的城廓之国。
史记中以楼兰记之,到了班固撰写汉书时,又开始用鄯善描述。
这是一个让诸夏历史中,无数边塞诗人都会拿出来一述胸中豪情,人口万余,却能广聚三千骑兵的平头哥王国。
汉书曾记鄯善地貌:地沙卤少田,寄田仰谷分国,颜师古曾注解:寄於它国种田,又籴旁国之谷也。
日常用度大为贸易,虽有城邦,但也多以游牧为主,贸易他国五谷。
所以,楼兰国人虽以吐火罗语为主,无法占据一条主脉河流,也就无法完成从游牧往农耕的过渡。
此时的楼兰城外,护城河的桥头外侧,民众们经过石桥之时,依旧能闻到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
城外本来稀稀拉拉的杂草丛中,有一块占地如有二三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草木生长明显优于其他地区。
这本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每一位从绿地通过的人眼中,都会浮现出那一日汉军在此处的屠戮。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屠戮,城中青壮男丁断绝大半,一度让楼兰国被其他诸国的商队,戏称女儿国。
女多男少,也让不少其他城廓之国的男性趋之若鹜,仅仅一年的时间,倒也算是勉强重新组建起了守城军队。
这一日,仿佛苍老了二十岁的楼兰王,还在苦恼今年风沙向东迁徙,沙尘遮蔽了草场,身畔的龟兹国也虎视眈眈,要不要找自己宗主部落浑邪部,乞求一片能给他们临时放牧的草场时。
一名浑身仿佛裹在羊皮里的若羌国斥候打破了难得的平静。
“报!”
“大王!从东侧走廊中有千余骑兵正朝我们而来,远观装束,似乎是浑邪部的勇士!”
“浑邪部?”
楼兰王有些疑惑。
前些时日,不是休屠、浑邪两大匈奴王公大族,才到西域收取了岁贡吗?怎么如今又来这么多骑兵?
“可曾见到是何人统帅?”
“我等不敢太过靠近,奴未曾看清,不过这些人身上都有血迹,似乎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去岁休屠部大王被掳至长安,整个部族都开始被浑邪王打压蚕食,如今的焉支、祁连一带,就只剩下浑邪王这一支强盛的霸主部落。
只可惜汉军再度讨伐河西走廊的消息,随着蜂腰口的封锁,也没能流传到楼兰王的耳中。
他内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希翼,期望能和浑邪部再攀一攀关系,来降低去岁楼兰战败,主力军队被筑成京观的影响。
“不论是谁,既然是浑邪部……”
楼兰王显得稍有些犹豫,不过在一想到龟兹国最近似有异动,屡屡在他们放牧的草场寻衅滋事,艰苦的日子越发难熬,他就有些心里发堵。
龟兹国国土辽阔,虽然有百七十之数都是戈壁与荒凉的沙漠,可剩下百三十,都能靠着昆仑之山留下的些许河流,开辟良田耕种。
每当融雪之际,天山之上涓涓细流便会汇集,流经故墨与龟兹境内,汇聚成阿克苏河,然后与其他支流再次汇集,再化作奔腾不息,为大漠注入生命之力的塔里木河,往荒无人烟的盐泽而去,滋润东部的诸国之地。
他想不通啊,西域者,首以水源为优先争取的资源,多少国家都是追逐绿洲建城和迁徙。
龟兹国最近几年,将兵力几乎全部投放到河流守护之中都有些力不从心,他们哪里还有精力去争夺其他的河流、绿洲?
独享一条大河,还用得着和他们这条被十几个国家打破脑袋争抢,楼兰也才勉强分到一个中段位置的孔雀河?
“不能再等了,我们不知道龟兹国那位新继位的王子到底要做什么,我只知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乌孙、大宛对我等视而不见,目前唯一有机会去制裁龟兹国的,只有匈奴人。”
楼兰王在城墙上眺望着远方的烟尘,距离太远,对方也未曾打出具体的旗号,他也有些摸不准来人身份。
“我们一直向着匈奴人,帮助休屠、浑邪二部看守西域向东的大门,今日若是能救下这支浑邪部的贵人,说不定……借着这份的情谊,咱们还能靠着浑邪王的力量,让龟兹国往后安分守己!”
“来人,遣五百骑兵,出城恭迎浑邪部的贵人入城!”
新上任时间还不到一年的新·楼兰将军显得有些担忧,面带愁容的对着楼兰王提醒着。
“大王,听闻去岁,那暴虐的汉人们经过蜂腰口时,与休屠、浑邪大战,生擒休屠王,射伤浑邪王,最后还能顺利的在汉人将军的接应下全身而退。我们……是不是再……”
不由得新楼兰将军不害怕,护城河外那星星点点绽放的血色之花,就如身毒僧人们所述的神界天花-曼珠沙华,每当他在城墙上极目远眺时,都会忍不住想起去岁时的惨状。
而楼兰王却甚是不悦:“怎么?你莫非觉得真要是打起来,休屠和浑邪的贵人们,会不是汉军的对手?”
“别做梦了,匈奴人纵横草原、大漠,能打败匈奴人的只有其他的匈奴人,汉人?不过是一群欺凌弱小,只会对着一些偷袭获取的小胜沾沾自喜的小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