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问话,一手在旁边的小桌上缓慢地敲了敲。
没有打算告诉对方实情的意思,但是顾挽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顾行现在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连问出的话都带着点儿惴惴不安的感觉。
她微微眯了眯眼,声音冷淡的否认:
“顾少想错了,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费尽所有心思也只是在被你们丢下后一个人跑出了山而已。”
否认的同时,顾挽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过于锐利的语气让对面一时之间没有吭声。
顾挽脑海中想法一闪而逝,抓住一个点反问了回去。
“怎么?现在出事儿了反而觉得当时能指望我?你家若若呢?我可是听说她没什么大碍,你不应该奢望着当时能指望她才对吗?”
“毕竟,我们之间关系不融洽,但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可不是假的。”
顾挽字字句句的说着,明明只是稍微有些讥讽的语气,顾行却心虚的从里面听出了是他自己识人不清的意思。
拳头握的嘎吱作响,顾行突然无比后悔打这通电话。
不仅被暗地里羞辱了一番,还将他心中不愿意接受的现实给强硬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面上青白交加,直接挂断电话,下一瞬,模样颓废下来,眼底隐隐带着几分绝望。
其实光是听着顾挽嘲讽的语气,他就知道自己是纯属自找没脸。
他用词模糊以关系不融洽作为询问,但是顾挽那边只是听着恐怕就能不断回想起他当时自私自利的话。
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自从刚才发现腿出了意外之后,他再也不能理直气壮的要求顾挽在自己放弃她的时候来救自己这些人。
他当时试图让顾挽一个人留在村子的时候,是清楚顾挽要是被愤恨的村里人盯上会落得什么下场的。
所以,其实退一万步讲,就算顾挽当时就在院子里,听到他的话后,不救他也实在是正常。
他不应该想把所有的锅都甩在顾挽头上,仍旧把她当成情绪垃圾桶的。
顾行呼出一口气,能有这个想法,倒不是他有多么的恍然大悟,惊觉自己之前干的事情太不是东西。
实在是刚才他想质问,唾骂的时候,都会回想起顾若若在昨天突然收回的手,和摔倒前的最后一秒恍惚间看见的对方躲避的眼神。
他试问自己,现在落得这个下场,真的不恨顾若若吗?
下一次顾若若再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还会义无反顾的帮忙吗?
顾行深吸了一口气,被顾若若辜负一片好心的遭遇,让他面对顾挽的时候诡异的有了片刻的感同身受。
他自己都是个活生生的落得个好心没好报的下场,哪儿还有勇气和脸让顾挽当时忍受着他们的不待见来救他们。
之前那些可以轻松脱口而出的道德绑架他怎么都再说不出来。
因为只要想到顾若若心中可能就是这样道德绑架他,利用他的,他就觉得无比恶心。
甚至光是想到这一点儿,他面上就带上了浓浓的厌恶,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顾行下意识的不想跟厌恶的人一个做派。
顾挽那边看着挂断的电话,眉梢微微一挑。
她刚才只是试探性的问了几句,没想到顾行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看来当时在山上,顾若若和顾行之间还发生了点儿其他有意思的情况。
顾挽眼底的猜测一闪而逝。
正要放下手机,脑海里却突然回想起了顾行刚打过来电话时惴惴不安又急于想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到她身上的急切语气。
顾行这通电话确实是不管不顾,因为出了意外精神所受刺激过大。
但是也确实误打误撞的猜测出来了她当时的想法。
顾挽眸光平静,想到这处垂下眸子。
顾行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时是顾挽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最后一次机会,只要顾行还有一丝良知,还有一丝作为人的道德底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就会临时放过他。
然后采用一个更加温和的手段。
比如废一只手或一只耳朵,这总比废一双腿或者当时预估的其他下场要温和得多。
是顾行自己没有抓住,甚至更恶劣的想用她一个人引走全村的怒火,所以她也理所应当的没有手软。
这场雨其实来的比上辈子晚了十几分钟,但是仍然足以让顾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顾挽闭了闭眼,直到现在还能回想起上一世在大雨夜被赶到家门外罚跪的自己。
那时候的顾家还维持着辉煌和向上走的趋势,顾若若吊着的几个公子哥也都很宠她。
顾挽那时已经明白自己的不受待见,所以行事越发谨小慎微,可以说是尽量的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在豪门里苟且偷生也不为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的,她总能遭受到家里各种各样人的针对。
昨天是她21岁的生日,因为小时候的某些原因,她很讨厌过生日。
但是记忆里那天顾若若突发奇想和顾母一起制作了一个掺了很多柠檬汁的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