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金人也好,西夏也罢,他们的骑兵,在本官的兵马面前,如何再逞威风?”
杨沅说话间,一阵鼓点声响了起来。
密集而节奏的鼓点声,是杨沅亲手设计的。
三排团练兵,扛着火铳出场了。
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分成前中后三排,三段式射击正式出现。在他们前方,竖起了一块块人形的靶子。
炒豆式的枪声此起彼伏,当射击结束后,有人快马赶去,拔下了几块靶子,便向山上奔来。
看到那仿佛得了“天病”似的,疤疤癞癞全是坑洞的靶子,一众龙州豪强便不寒而栗。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山坡上已经打起了火把,山下几乎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士兵活动的影子。
杨沅笑道:“最后一样武器,‘一窝蜂’,诸位不妨一观。”
龙州豪强们,在这个夜晚,欣赏到了一场瑰丽的“焰火”。
因为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团墨色里突然爆发出一团异彩
那异彩拖曳出一道道绚丽的流光,盘旋着、飞舞着,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向前方扑去。
一共六架“一窝蜂”,喷射出的流光溢彩,似乎铺满了整片旷野。
试射完毕后,有射出的火箭被人捡拾,也送上山来。
龙州众豪强在火把照耀下,看到了那是一枝杆部被火药灼黑的箭。
前头锋利的箭尖,在火光下散发着森寒的光芒。
杨沅的声音在一旁淡淡传来:“培养一个优秀的士兵,需要两到三年。培养一个杰出的弓箭手,时间还要更长。
但,装备了本官的火器,哪怕只是一支刚刚组建的团练兵,最多只需要三个月,就能上阵面对最强大的敌人。”
龙州众豪强这才想起来,这……这只是一只团练兵啊!
它不是杨沅麾下的正规军,杨沅的正规军,又……该是什么模样?
实际上,这些火器现在当然还达不到杨沅所说的效果。
它受制于后勤,受制于地形,受制于天气,还有着种种不足。
但是,唬弄这些对于火器了解不多的人,足够了。
何况,杨沅展示的也不是全部。
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火器的优长,弥补其现有的缺陷和不足?
每个军团需要编配什么样的长短程火器?编配多少数量的火器?
以杨沅潼川府经略安抚使衙门的财力物力,支撑这种比冷兵器消耗量大的多的火器装备量的上限是多少?
以现有的交通状况和补给输送能力,在弹药辎重上能够保障一支部队持续作战多久?
这些问题,杨沅没有提及,他们也不会想到。
今天这场检阅,把这些豪强拉入了一个他们全然未知的新世界。
……
杨沅没有对龙州诸豪强再说什么,带他们回城之后又是一场丰盛的晚宴,微带醺意的杨沅便去了眉真的院子。
虽然不必讲究什么蜜月,但眉真还是个新嫁娘,常往她这里走动一下也是必要的。
初嫁的眉真刚把杨沅迎进来,便嗅到他衣袍上有硝烟味儿。
“来人,马上准备浴汤。”
眉真以手背掩口,剥葱似的纤细玉指虚握着,那雪嫩嫩的掌心,白得犹如温润晶莹的羊脂美玉。
她扭头吩咐了陪嫁丫头一声,杨沅便牵起了她的手,笑道:“眉儿陪我一起。”
眉真一听,登时晕起脸儿。
她轻轻推了杨沅一把:“夫君先去,奴奴随后便来。”
等杨沅进了浴堂,眉真立即四下张望,轻声呼唤:“小姑,小姑?”
忽然听到空寂处传来一声回答,眉真紧张的脸色便放松下来。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每侍候夫君她仍觉辛苦。
夫君传了她一门心法,说是不仅侍奉丈夫时大有妙用,还能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只是修炼时日毕竟尚浅。
她也看出来了,小姑似乎天赋异禀,专克坏坏的夫君大人。
所以,只要有小姑在,她就不带怕的。
等她一败涂地之时,请小姑救场便是。
……
龙州诸豪强似乎晚上都没少喝,但是回到客舍之后,他们都没醉。
很快,他们就聚集到了众人中资历最老、底蕴最雄厚的曾长庆房中。
是否以龙州地方豪强的身份,向潼川府经略安抚使杨沅效忠,这是他们今晚唯一的议题。
他们一旦投效,净意味着龙州地区原与吴家亲近的地方豪强全部投向杨家。
要不要答应呢?
在见识过杨沅团练兵的火器之利后,这一点几乎没有人犹疑。
但,投效到什么程度?
如果惹来吴家的打压,那时该怎么办?
他们可以给杨沅什么,要从杨沅这里拿到什么?
这是一笔生意,谈生意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了。
需要杨沅给予什么承诺,要不要让有功名的家中子侄,投入杨沅治下的地方官府……
他们从军事、经济、政治、文教各个方面,一条条地捋着,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