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尽折抖动一下身边的树叶,试探着能不能引起两个人的注意。
结果表明,不能。
她们都看不见他。
舍赫的视线未曾从不远处的女人身上离开,时尽折便随她的目光定定的打量了半晌。
她记忆里的白为霜比冷冰冰躺在树洞里的身体要年轻一些,她半侧着脸,有意避开跟舍赫的目光正面接触,视线只落在舍赫的尾巴上。
从那半张脸上看,白为霜现在也就二十岁,穿一身样式简单的运动服,长了一张为情所困的失恋脸……
嗯…气质是和他有点像。
攻击性不强,但看起来就是思绪很多,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
两人对峙着,这时,时尽折注意到舍赫身前的空地上有一段柳条。
他记得舍赫是有提过白为霜送过她一条柳条这事来着,看来她说的就是这段回忆。
艳阳高照的空地上,白为霜向舍赫伸出手,意图用善意获取她的信任。
奈何舍赫不为所动,只扒在树后,一步也不肯过去。
她挫败的长叹一口气,挡住自己的眼睛缓步后退。
消失在山林中前,她说,“柳条你拿好,有空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罢,白为霜后退几步,没了踪影。
时尽折本能的追了两步,但白为霜消失的太快,没有追上。
“…跑的也太快了。”
他回过头,意外看到躲在树后的舍赫已经悄悄拿起了那根柳条。
时尽折走过去,静站在舍赫身前,仔细端详她的正脸。
他抬高手臂,平行舍赫的头顶比划了一下高度。
…真小啊。
身高勉强够到他胸口,可能还不到胸口的高度。
上半身不知道穿的什么东西,不是蛇蜕化的衣服,就是普通的棉织物,破破烂烂,沾泥带土的,看的时尽折难受。
他最穷的时候都没让舍赫穿过这么破的衣服。
她不是这里的神明吗,为什么会这样?
时尽折屈膝蹲下,抬手想帮她把衣服上沾到的灰土清理掉,然而他掸了几下,舍赫身上这块破布纹丝不动。
……
这破副本,舍赫看不见他,他也不能干涉是吧。
时尽折抬起头,舍赫手腕左右晃动,摇动起那根柳条,没有被缎带遮挡的眼睛跟着柳树叶来回的转,风吹过的时候,她会将柳条放在耳边,听柳叶颤动的沙沙声。
树影婆娑,头顶直射的光斑照在她的脸上,她听一会儿声,没有风了,就自己晃晃柳条,再放回耳边听。
童真,懵懂,两个和舍赫不怎么搭边的词语放在她身上竟也挺合适。
时尽折保持这个动作,安静的凝视了她好一会儿。
金丝的另一端就是他面前这个未成年版的舍赫,他没找错。
人是对的,但时间是错的,这个地方全是问题。
找不出头绪,时尽折就看她能玩到什么时候去。
结果一天过去,太阳要下山了,舍赫才抓着那根柳条往密林深处走。
时尽折跟在她身后,上山爬坡,由衷佩服她一条蛇就是会找犄角旮旯的地方走,并且总算知道她那衣服是怎么破的和乞丐似的了。
再一次听见衣摆发出的呲啦声,他扯掉被锋利石头划破的衣角。
现在持续掉血,生命力得省着用,衣服破就破吧,反正也没人看
时尽折不再管衣服,跟随舍赫来到一棵被盘出包浆的古树下。
她利落的上树,尾巴一卷,盘上头睡觉了……
时尽折抹下脸,渴的仰头望天,瞥见旁边树上有野果子,顺手摘下来咬一口,谁知道一口下去,味道酸涩的嘴里泛苦。
他咽下去,勉强吃完半个,找到一块能倚靠的大石头坐下,这个位置正好一抬头就能看见舍赫垂下来的尾巴尖。
“真是粉紫色。”他自言自语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