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映玉怔怔地看着灵堂。
是谁死了?灵堂中央的棺材里躺着的是谁?
明明是灵堂,这里却很吵,无数的声音灌入耳里,让她难受得脑袋像是要爆炸。
褚映玉下意识地用手撑住疼痛的脑袋,尔后发现触觉不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是半透明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似乎,就像话本里的鬼。
她变成鬼了?
褚映玉心中大惊,难道她难产死了?
虽然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像跨鬼门关,但她实在不相信,自己居然会难产而死。
明明从怀孕伊始,她就很努力地养身体,连孤鸿子都说她的身体养得不错,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壮,从怀孕到发动时都是顺顺利利的……
正当褚映玉心绪大乱,突然听到一道有些耳熟的哭声。
“映玉,我的儿啊……”
一股恶心感袭来,她转头朝门口望过去,当看到哭着进来的几人时,瞳仁微缩,满脸不敢置信。
褚伯亭?孟芙?褚惜玉?褚瑾玉?
褚伯亭和孟芙不是死了吗?
褚瑾玉也断了一条腿,被流放到西北后,听说他在西北那边过得很不好,不过褚惜玉送了银子过去打点,倒是很顽强地苟活着,活着受罪。
可现在看他们,褚伯亭和孟芙都活得好好的,褚瑾玉的双腿完好无损,褚惜玉甚至还梳着未婚姑娘的发髻……
突然,褚映玉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灵堂前方的牌位,以及灵堂中的那口棺材,有一个不可思议议的猜测。
这是前世她死后的情景。
棺材里躺着的人——是她。
果然,就见褚伯亭一家扑到棺材前,痛哭出声,一边哭喊着她的名字。
褚伯亭哭得倒是真情实意,看起来极为伤心。
孟芙好像也很伤心,一边哭一边叫着“我的女儿”,时不时用帕子擦眼泪,每擦一次,眼泪就哗啦啦地流。
褚惜玉和褚瑾玉跪在父母身后,也跟着低头哭。
褚映玉沉默地看着他们。
她此时就像一个徘徊在人间无法投胎的鬼魂,悬立在棺材的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将灵堂里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褚伯亭四人过来时,那些原本在哭灵的宾客和下人们纷纷看了他们一眼,面露同情之色。
褚映玉的目光一转,看到跪在棺材旁烧纸钱的寄春。
寄春白衣素服,形容憔悴,瘦得像脱了形,脸上的悲伤化作麻木。
直到她听到褚伯亭等人的哭声,她的眼珠子僵硬地转了转,抬头看向他们,眼里瞬间迸射出刻骨的怨恨。
这样的怨恨引来了孟芙的注意。
她在低头拭泪时,瞥了一眼寄春,见到寄春脸上的怨恨之色,眼里露出杀意。
褚映玉飘下来,本能地挡在寄春面前。
她从来不怀疑
孟芙的狠辣,一旦让她察觉到寄春的威胁,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寄春。
可惜她的身体挡不住什么,褚映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芙收回视线,继续抚着她的棺材哭,做足了慈母的模样。
这让她恶心坏了。
虽然知道孟芙是作戏成份多,只怕心里不知道笑成什么样,她这个随时可能会暴露她身份的人死了,她只会高兴。但看孟芙在自己的棺材前作戏,她心里还是很不乐意。
褚映玉厌恶地别开眼,看到旁边哭得双眼通红的褚伯亭时,漠然地掠过去。
纵使褚伯亭是褚家的四人中唯一为她的死哭得真心实意的,然而她心里仍是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她没去看褚惜玉和褚瑾玉姐弟俩怎么哭,决定先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褚映玉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死,毕竟在昏迷前,她听到接生嬷嬷说“出来了”,也感觉到孩子从她的肚子里顺利地出来。
虽然很痛,但其实她生得还算是顺利,并没有难产。
那她为何突然变成一个鬼,还回到了前世自己死后的时候?
或许,这是她在做梦?
褚映玉想着,捏了自己一下,发现没有丝毫感觉,不痛不痒。
既然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褚映玉没再纠结它,默默地看着灵堂里的人,顺便收集一些消息。
她想弄清楚,到底是谁杀了自己。
重生后每每回忆死前的事,她推测出当时要杀她的人应该有两伙,一伙是给她下毒的,一伙是将放到马车里,想制造出她不慎坠马的假相。
原本她可以问陆玄愔的,但看他恢复记忆后随时可能发疯的样子,到底不忍心再问他,想着等他的情况好一些再问的。
只是没想到,她还来不及问,便以这副模样回到前世。
褚映玉神色平静,查看灵堂里吊唁的人,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如果是前世刚死那会儿,或许她会怨气冲天,满心的戾气和怨恨。
然而重生后,该报复的人已经报复了,仇人也死了,再加上她现在过得很好,孩子已经出生,和陆玄愔的误会也解除,再多的怨和恨都已经放下,可以平静地面对这些人。
吊唁的人来了一拨又走一拨,哭灵的人也继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