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这天,刘培文早早地洗刷一番,抄了一上午的书,终于觉得自己心态趋于平静。到了下午,才骑上自行车,在车把上挂上四盒月饼点心,又把板胡背在身后,开始猛蹬。
本来这次刘培文还打算坐公交车,但是想了想今天还不知道几点回来,也不知道公交车还能不能有,索性还是保险起见,找张德宁借了自行车。
幸亏上次去找刘培德的时候自己坐在车上大概记住了路线,不然从六部口到水木这么远的路,他还真不一定能找得上来。
一路猛蹬,饶是以刘培文的体力,也足足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水木。
到了水木里面,由于跟上次走的路线不同,刘培文就迷路了,打听了半天才终于找到弟弟刘培德的宿舍。
刘培德的宿舍名字很好听,叫做“新斋”,刘培文头一次跟他去宿舍放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到。后来才知道这宿舍楼居然是建国前建的,如今已经五十年了,放在后世高低也是个文保建筑。
今天是中秋节,大学里本身就没课,刘培文来到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所以此刻刘培文估摸着刘培德此刻应该在宿舍。
谁知提着糕点到了六楼,敲开616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白汗衫的矮个青年。
“同学你好!我找刘培德!我是他哥哥!”刘培文两次来都没见过刘培德宿舍的同学,只好自报家门。
“哦哦,您先进来!您先进来!”矮个青年只看了刘培文一眼,从此眼神就没从他手里的糕点上挪开过。
“我叫高树增——张强!树根去哪啦?”青年一边介绍,一边把刘培文带到屋里。
刘培文倒是认得刘培德的铺,正在宿舍靠里的一排下铺,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手里的糕点顺手放在了桌上。
桌对面正在伏案写字的的青年就是张强,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高树增,又从桌上找出来一本日历翻了一眼。
“今天周六、树根现在应该是在广播台吧?”
“广播台?”刘培文好奇道,“树根的普通话不咋样啊,能进广播台?”
此刻在宿舍里的三个同学都闻言都哈哈笑了起来。
“刘培德同志的普通话水平,可以说是典型的糟糕。”刚刚提着暖壶从外面走进来的一个瘦高条故意撇着腔调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对着刘培文笑道:“这话可不是我说啊,是我们院长说的。”
“哎?您是他哥哥,也是中原人吧?跟树根一个地方?怎么这嘴里跟树根差这么多?”高树增此刻眼睛终于从糕点上挪开了。
废话,老子前世练多少年呢?刘培文心想。
“我俩是堂兄弟,不过我跟树根成长经历不同,我很小的时候是先学的普通话,再学的方言,所以都还行。”刘培文笑呵呵地解释道。
“树根他啊,被院长开了句玩笑,心里记得可清楚。”瘦高条放好暖壶,抬头跟刘培文说,“我叫李根生,就在树根的上铺。”
“树根,根生……你这个名字对自己很不利啊!”刘培文打趣道。
“嗨!要不然我们怎么能知道他这个小名的?您不知道,当时我们宿舍一对名字,这小子笑得可坏了!”李根生说道。
“所以啊,我们仨是616的三棵树!”高树增说道。“我个矮,我是小树,李根生个高,他是大树,树根嘛——”
“树根就是树根啦!”李根生总结道。
刘培文笑着点点头,什么年代大学生都离不了起外号和父子局啊!
“还没说完呢!”一旁的张强补充道,“树根被院长点评了之后,从此就拼了命学普通话,一开始把我们折腾得够呛,有时候腔调实在是太怪,谁都憋不住想笑。
“后来呢,总算水平有进步了,我们几个人其实普通话也就那样,他觉得还不够好,就干脆每周六蹲广播台,等人家播完了,再去请教发音。按说也快了,四点钟就该回来了。”
“我看他啊,说不定是看上广播台的学姐啦!”李根生一嘴没个正形。
几人说笑了一会儿,刘培德才从外面进来。
“哥!”他早知道刘培文今天要来,所以并不惊讶,倒是看见桌子上的四盒糕点,眼睛都瞪圆了。
“你咋买到这么多糕点的?哪来的票啊?”
“找别人买的,买票也花不了几块钱。”刘培文摆摆手,他身在燕京,虽说有介绍信,可是糕点票手里是没有的。这两天买糕点都是让张德宁从社里同事们手里花钱换来的票。
“对了!”刘培文从包里掏出《新英汉词典》,“给你买的。”
“哥!”刘培德接过词典,面色严肃,批评道:“挣点钱也不能这么造啊,你这样,回家还能剩多少?”
“放心吧你!”刘培文一摆手,心想此时不装,那更待何时?
于是把自己又有一篇小说马上要发表的事儿故作云淡风轻地讲了讲,果然收获了一宿舍的“倒吸凉气”。
“真厉害啊!”刘培德只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所遭受的冲击里面,大学只能排第二,大哥才是唯一真神。
“549+189+30……你这一趟,再花也能省下七百吧?”刘培德赞叹。
宿舍里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