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才脚步显得有些虚浮,仿佛踩着棉花一般,晃晃悠悠地朝着外面走着,每一步都带着些许的恍惚。
他的心里像是一团乱麻,还在不停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暖意,反倒让他更觉得内心一片冰凉。
他小心而又珍重的将希月的卖身契,仔细地折好揣进怀里,生怕有一丝损坏。
这才缓缓地回过身来,目光呆滞地打量着身后的宜兰酒铺。
一阵微风吹过,酒铺门口的幌子随风轻轻飞扬,发出“哗哗”的声响。
他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眼底透出一丝迷茫与不舍。
就在这时,余承志的身影竟然出现在酒铺里。
他的目光与门外的余建才碰到一起,久久地不曾移开,眼神中带着丝淡淡地忧伤。
余建才看着这个出色的长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他怎么就忘了呢?
承志此刻正好在家,想必他在爹娘跟前发誓的那一幕,这孩子全都看在眼里了吧。
他的好儿子......这下子怕是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吧。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仿佛缺失了一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彻底的消逝不见了。
怀里的卖身契在这一刻,显得是那样的滚烫,他甚至希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所有的事情,都还能够回到最初的样子。
余建才抬起手,试图想要跟儿子打声招呼,让他走到自己面前。
只见大儿子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盯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就在他以为,儿子深深地看着他之后,马上便朝他走近的时候。
就见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回到了后院,那决绝的背影,翩翩而起的衣袍,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余建才的手还定格在空中,脸上的笑顿时僵住,眼底不自觉得涌出点点泪花。
这一回......他恐怕是真的,彻底失去承志了吧!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这才迈着沉重地步子,朝着镇子外边走去。
他怀着复杂而又失落的心情,再一次坐上了回村的牛车。
只是这一次,跟来时不同。
他的心里千头万绪,怎么理也理不清。
回想起刚才离开的时候,看到承志的那一瞬间,余建才的心头一阵阵的钝痛。
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的往回村的路上走去。
而身在他家的里高乐山,则是睡得饱饱的,伸了个满足的懒腰。
这段时间,他跟在老大身边,守着那么大的一个秘密,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紧地绷着,时刻也不敢松懈。
好不容易得了来余家村,盯着余村长和汪家主子的轻松活计,他可真是快要乐得飞起。
想到该例行公事,去余家大宅子那边晃荡一圈,看看汪家人的动向。
他这才缓缓地迈着步子,出了余村长家的老房子。
住在余村长家里哪里都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天的饭食难得到口。
要么自己动手,在他的灶屋里随便做点吃的对付一顿,要么......自理。
想到这里,高乐山不由得满腹惆怅,什么时候他才能完成任务,回到温暖舒适的家里去。
不说每天能吃香的、喝辣的,好歹一日三餐总不至于混得如此凄惨啊。
看着余家大宅门前,此刻并没有家丁护卫守着门,他不由得暗自奇怪。
这几天他也已经对汪家主的一些操作,摸清了一点规律。
那就是个惜命,又十分爱显摆的主。
不然......这穷乡僻壤的小村子,他天天派不同的护卫守着大门口,摆那个排场做给谁看?
还不是让这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泥腿子们,好好开个眼界。
在他们那些人的面前,好好耍一耍府城大老爷的威风。
“啊呸!”
别人或许不清楚汪家是什么样的情况,他高乐山可是知道他那点儿老底子。
只不过,眼下正事重要,他还是得猫着腰,一双眼睛凑近门缝,仔细地观察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不看不要紧,这往里一看,高乐山险些惊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两腿一软,差点滑倒在地上,目光死死地从门缝里,盯着余家大宅子里的情况。
人呢?!院子里的人呢?
就连之前汪府下人们,临时搭起来的几个棚子,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他深吸了几口气,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再次朝着门缝里望去。
没了......真的没了!
院子里面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只有两个粗使婆子正在洒着水。
家丁们、护卫们,之前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一群人,连一个影子也没见着。
完了!高乐山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他再也顾不上那么多,“砰砰砰”地用力拍打着余家的大门。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那姓汪的老匹夫实在是太鸡贼了,也不知道他偷偷摸摸的带着一帮子家丁家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