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淮泯脾气很差，白贤敏都已经习惯了。
她毕竟年长他好几岁，并未因着他的态度而生气，心平气和地开口说道：
“你今日有时间，我们聊聊好吗？”
钟淮泯不耐地蹙眉，提脚走回凳子边，一屁股坐下了。
白贤敏视线追逐着她，面上情绪毫无波澜，随即捏着手包走到他身边，拢了拢大衣下摆，也坐下来。
她缓缓呼出口白雾，柔声启唇：
“...我们这样在一起，也有两年了，我觉得是时候该有个决断。我年纪不小，你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是继续还是分开，你觉得呢？”
钟淮泯眉眼冷漠，视线盯着面前围炉：
“什么意思。”
白贤敏扭过脸看他，“我不能给你生个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孩子们，你若娶我，就不得不接受他们，还要面对舆论和匪议。若你不愿意，我准备带他们去南洋生活。”
钟淮泯眼皮微动，转过脸与她对视，眸含怒意：
“你威胁我？”
白贤敏心下叹了口气，“不是威胁，这件事早晚要有个定论的，不是么？”
“把她们送走，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给钱养活她们。”
钟淮泯眸色深凝盯着她，一字一句不容置喙。
白贤敏眸光微黯，“我是一个母亲，阿泯，我不能抛弃自己的孩子...”
“老子养着他们！供他们留学念书做一番事业，怎么算是抛弃？！”
他声调一拔高，白贤敏便忍不住疾声质问：
“作为你夺走她们母亲的补偿吗？”
“我夺走她们母亲？”
钟淮泯眉心倒竖，继而气笑点头，“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情我愿的事，我给了你选择，是你来找我！”
“你现在是要为了你的孩子，离开我，是这个意思？”
白贤敏眼里流露几分为难与苦涩：
“阿泯，她们是我亲生的，永远不可能与我分开，你是不愿接受她们，还是不愿娶我？”
钟淮泯，“...不愿娶你？”
“如果是董小姐，你就不需要有这些顾虑了吧？”
白贤敏扯唇笑了下，话头一转说道：
“毕竟她的孩子，是你亲生的。”
钟淮泯瞳孔微颤，随即唇线紧抿语气森冷。
“我跟你说过！她说的那孩子我从没见过，不一定就是真的！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没有女人会拿自己的贞洁和孩子开玩笑的。”
白贤敏浅浅阖眼，叹了口气：
“你跟她在船上，的确发生过那事，不是么？”
“那是她自己遭了暗算，贴上来......”
钟淮泯脸色铁青，一口气堵在喉头上不来咽不下。
他话说到一半又顿住，继而扯唇嗤笑：
“是，老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哪儿来得你？”
“眼下就事论事，你不用拿一个外人来说事。我告诉你，你把她们送走，别再出现在老子眼前，我立刻就娶你！”
“可我不能......”
“别跟老子来那套！永远不可能跟她们分开，就能为了她们离开我？！”
钟淮泯怒极站起身，一脚踢翻了围炉。
“这世上没谁离不开谁，你要走，就永远别再回来！”
撂下话，他携着满腔怒火大步离开。
“阿泯！”
白贤敏急忙跟着站起身，快步朝他追去：
“你难道不能为我忍让哪怕一点点？如果她们是你亲生的，你还会逼我抛弃她们吗？你可曾为我想过？！”
钟淮泯驻足，偏过脸冷声告诉她：
“是你自己什么都想要，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说话间，他转过身直视白贤敏，“选择我给过你，我愿意娶你，哪怕此生都没有自己的骨肉，哪怕顶着舆论和匪议，哪怕绝后，哪怕董玉珍的私生子真是我亲生的！在拥有孩子和你之间，我仍然选择你！”
“你呢？你怎么选的？你永远只想我为你妥协，你可曾为我想过？”
白贤敏张了张嘴，喉间却似堵住一般，说不出话。
钟淮泯缓步后退，眼睑腥红摇了摇头：
“你可以选择走，带着你的孩子们，一旦做出决定，永远别后悔。”
他说完话最后一句，转身离开，脚步不再有丝毫犹豫。
面对他冷漠决绝的背影，白贤敏瞬间溢泪。
她能怎么选？
若他不肯退步，她若自私哪怕一点点，那将是三个孩子的不幸。
比起自己的幸福，做母亲的，谁不希望孩子更幸福呢？
既然这样，那她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
正月十五时，纪鸿洲和秦音回老宅，陪老太太一起过。
老太太说起纪欢颜和纪文洲。
“...今年能回来，学业结束，得到秋后，可能冬天里。”
纪鸿洲说，“等开春后看看，若是能收到家书，事情也能确定，到时候交代人，提前把院子收拾出来就是。”
“院子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