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粥下肚,云苒的脸色好了不少。
勺子再递过来时,她往后躲了躲,呢喃道:“吃不下了。”
瓷碗被放在床榻旁的桌几。
谢麟安毫不迟疑地握上她放在被褥外的手,温热的掌心细细呵护着,语气也是极尽温柔。
“冷不冷?”
“……不冷。”
刚喝完粥,怎么会冷?
云苒想将手收回来,她试探着扯了一下,却被谢麟安抓得更紧,还反手一压,十指相扣。
谢麟安神情没有变化,但一颗心在察觉到云苒要逃离的瞬间,直直往下坠,坠得脚下都有些生寒。
……这是怕他了?
“你睡了好几天,有哪里不舒服吗?头痛不痛?背上的伤口,看着好了,还疼不疼……”
“青九怎么样了?”云苒直接打断了谢麟安的关心,回到刚才的话题,“来龙去脉又是什么?”
谢麟安看着云苒,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青九确实听错了命令,把事情扩大了。原本,和母妃商讨过,在毓秀宫里挨上几下藤条,走个过场,再把人交出去。父皇对毓秀宫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苒盯着谢麟安的薄唇,倒抽一口凉气。
“那还要怪我咯?因为我急着要救青九,反而害她进了水牢吗?宸王是这个意思吗?”
……宸王?
谢麟安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只能是青九听错了吗?会不会是青柏没有交代清楚?”
“你觉得青柏会犯这种错误?”谢麟安提着一口气,明明相互交握的手,却传来阵阵凉意,他咬了下后牙,眸色微沉,“还是觉得我没交代清楚青柏?牵连到青九了?”
“……”
云苒不吱声了。
她扯不回手,便想着蜷起指节,尽量少碰到他!
如此明目张胆的小心思,怎么可能躲得过谢麟安的眼睛呢。
他轻哼出声,像是针对云苒的沉默,又像是在自嘲。
“青九还没被罚,苒儿就如此护短。阿兄都被人投毒谋害,却没有关心一句。”
谢麟安说的轻描淡写,眼神里却满是委屈。
他紧紧盯着云苒,将她脸上的震惊,错愕,难以置信都看在眼里。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为什么?”
云苒一连三问。
她过于惊骇,身体不自觉已经往前倾倒过来。
谢麟安反而移开了视线:“云苒还关心阿兄吗?”
“当然啊!”云苒脱口而出。
谢麟安唇角却是一抹苦笑。
“苒儿担心青九,却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会接到这样的任务吗?她是如何告诉你的?”
“……她只是说,青柏交代要处理掉杜鹃花。我并没有多想,不知道有人要害你。”
谢麟安沉声:“有人送了一壶毒酒,我防备心强,随手倒进了杜鹃花盆里,花立刻就化成了腐水。为了不将事态扩大,便要青柏处理干净。”
这才是来龙去脉!
云苒大病初愈,脑子本来转的就不算快,一听完,当场就愣住了。
小鹿眸子做出惊恐的微颤,嘴巴也微微张开,好一会都没有合上。
谢麟安等了片刻,又叹气道:“苒儿不信阿兄?”
“……没有。”就是有些难以置信,谁会在皇宫内对谢麟安下手?
“也对,苒儿大概会觉得阿兄在说什么瞎话,想要推卸责任。那人还不如直接捅上一刀,留个血口子,也好给苒儿当一个凭证。”
云苒连连摇头,乖巧的眼眸蒙上水汽,对谢麟安的假设只觉得心惊肉跳,想都不敢想。
“为什么不说?阿兄什么都不说,苒儿怎么会知道?”
云苒嘴角往下一压,泪水还是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如何开口?苒儿觉得谁会有如此胆量,在宫里对阿兄下手?”谢麟安听到云苒又喊回了阿兄,心也渐渐回到了原位,呼吸也没有那么痛了。
云苒扑进谢麟安的怀里,紧紧圈抱着他的腰,懊悔道:“对不起。是苒儿太鲁莽了,应该要好好说的。那日是苒儿太冲动,才会把事情闹大。”
“相信阿兄了?”谢麟安的声调逐渐回到以往的运筹帷幄。
云苒躲在他怀里,不住地点头。
“相信!”
“怪阿兄不告诉你吗?”谢麟安的下巴抵在云苒的头顶,说话的声音传到耳朵像是石子入潭时般沉闷。
云苒又摇了摇头:“苒儿懂阿兄的隐忍,阿兄舍不得苒儿担心……”
声音最后像是被吞掉了。
圈住云苒的谢麟安,整个人总算松弛下来,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云苒被谢麟安哄好了。
缓了缓心神后,便想要起床,下地走几步。
足足睡了七日。
腿脚都是虚浮的。
谢麟安搀扶着她,一步步,渐渐走远,像是小时候初入宫中,要学仪态一般。
“还想见萧淮川?阿兄让人去宣他了。”
云苒抿了抿唇,她可不敢再说要萧淮川主持公道的事情了。
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