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道了……表小姐。”
一句砍头,吓得伙计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婉之嫌弃地翻了白眼,又靠回榻上,重新翻着话本。
她被父亲狠狠地罚了家法,背上抽了好几棍子,如今还青一条紫一条呢。
只不过,没有破皮,养上几天,也就好了。
父亲到底还是偏爱她,未等皇上开口再提及容家的婚事,主动替她回绝了。
理由是,她早有心悦之人,还望成全。
哎……
全京城都没有她王婉之能相中的男人!
宸王是个病秧子,养着罪臣之女要当小通房;容二公子争功名求赐婚,竟然是因青梅竹马是江南苏家的庶女……
“什么世道,人人都喜欢通房侍妾,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难不成又兴起宠妾灭妻了?”
她王婉之不信情情爱爱,就喜欢黄白之物,家中主母的位置也不能缺!母亲就是主母,她可是嫡女,哪有出门做小的道理?不说旁的,吃穿用度都供不上,还有什么盼头。
她翻着书页,见书中的知韫大人也宠通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话本扔进火盆。
烧了个干净。
……
此刻,布庄对面的茶楼。
一楼座无虚席,都围着说书老儿,劝他改个话本。
小老二惜命,见到裴阶进屋,脖子一缩,把《与知韫大人二三事》往怀里一揣,讲起雌雄双盗,劫富济贫的逸事来。
香艳故事才开了头,各个都是意犹未尽,纷纷起哄。
吵得二楼雅间都听到了响。
谢麟安抿着茶汤,老神在在。
“裴大人半点不好奇,这底下人在吵什么?”
裴阶轻笑:“听书消遣,纯当个乐,哪能较真!”
“是了是了。知韫大人,心胸宽广。”谢麟安调侃。
裴阶不明所以。
一旁的徐卓光早就憋不住,听到知韫二字,噗嗤就喷出了茶汤。
萧淮川显然也明白了,但官阶摆在那里,他只能忍。
裴阶是首辅大人。他不过是尚未封官的状元郎,响个名声,毫无实权。
而且,眼下的形势也有些诡异。
他不知京城的习俗。
可面前的裴大人,徐御医,还有宸王殿下斗篷里露出的鹤氅衣摆,怎么……如出一辙?!
他要不要也去做一件?
这事……闻所未闻呢?
正想着,茶楼里的小厮领了几个人上楼。
为首的女人慈眉善目,眉宇间却带着英气,一看平日里都绷着精神,恐是什么大宅子里出来的。
咚咚!
包厢门打开。
女人领着身后人,福了福身:“殿下金安。”
其余人,一律没入女人的眼。
谢麟安拂手免礼:“姑姑辛苦了。苒儿一会就来,烦请您费心。”
碧玉嬷嬷莞尔一笑,又福了福身:“贵妃娘娘交代的事,奴婢自然尽心。这几位都是娘娘亲自选的绣娘,手艺好着呢。”
“有劳了。”谢麟安不再言语。
碧玉领着其他绣娘,候在门边。
没一会功夫,云苒和明珠嬷嬷也过来了。
她喜滋滋地推门而入,刚想和谢麟安提起王婉之吃瘪的事情,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门口立着碧玉嬷嬷,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碧玉嬷嬷出宫呢!
而里面的茶几前,除了萧淮川,剩余三个大男人都穿了同样的月白鹤氅。
戳,戳,戳——
云苒伸出食指,隔着老远,在几人身上点了点,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当真是一模一样!不怪苒儿会认错,属实是这衣裳太抢眼了!哈哈哈……”
她笑得毫不遮掩,全然不顾四周人都变了面色。
徐卓光和裴阶二人,都曾被认错过,纷纷扶额,假意不懂她在笑什么。
谢麟安脸色越来越黑,沉声道:“好笑吗?”
“好笑,好笑啊!哈哈哈!”
云苒笑得肚子都痛了。
她都顾不上后面捧着布料上楼的青柏,差点被撞了一下。
青柏捧着布料,左右摇摆好几下,亏得绣娘们眼疾手快,护住了。
“苒儿,过来!”
谢麟安看似真的恼了,眸光变得阴鸷,语气也更低沉。
云苒咬着嘴唇,哦了一声。
挪过去的时候,有些难为情。
她偷偷看了一眼萧淮川,怕被他看了笑话。
那一幕,被谢麟安抓住了。
“苒儿,你说说,这一模一样的衣裳,谁更合适一些?”男人语气阴森森。
“……”
云苒嘴巴鼓了鼓,识相地不吱声了。
完蛋了!
她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以前没觉得。
今天三人站在一起,才发现……她家宸王怎么像是被人坑了!
这衣料看似华贵,实则根本比不上徐御医,更别提裴首辅了!
怎么回事?
晌午刚过,一缕艳阳斜射入包厢,正巧落在几人身上。
布料和绣娘的做工,更看出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