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木窗没有关严。
外头起了寒风,呼呼灌进来,将满地的贵女画像,吹得七零八落。
云苒盯着眼前的如花美眷,各式环肥燕瘦,心头酸涩。
这么快……
下月才堪堪及冠,就已经迫不及待要选宸王妃了!
人家太子还比你长一岁呢!
长幼尊卑,不该让让他?
云苒怄气,耳朵里只听见谢麟安问她喊什么,没有追究深意,随口又来:“宸王殿下!”
谢麟安听得清楚,定定看了云苒一会,侧头转向身旁侍卫道:“青柏,去外头马车把戒尺拿来!”
“哼!”
云苒咬着牙,鼻子冷哼,但腰背直挺挺的,一脸视死如归。
自幼养在宸王府,谢麟安虽护着她,但犯错依旧会罚,多是抄书,一页一页地抄,架子上有什么就抄什么。
那把戒尺只是摆设,用来威慑,扬起来十年,从未落下。
看来,今日是逃不过了。
青柏领命离开。
谢麟安缓步朝云苒走来,他的视线落在人的膝盖上,锦袄厚实又眼尖挑着打坐蒲团下跪,当真是不疼!
窸窸窣窣。
他踢到了地上的画张,停下脚步,长身而立。
云苒看着那鞋尖舍不得碰上王婉之的脸庞,心下是真的凉了。
赌气一般递出掌心。
谢麟安不言语。
“啪,啪——”
十指连心,手掌痛得发颤,都泛起了红。
云苒登时瞪大眼睛,涌上来的泪水藏也藏不住,扑簌簌往下落。
她难以置信,谢麟安竟是这般等不及,直接用手打了她!
左右手,两边各一下。
都没放过。
他当真选中王婉之了?
要选她当王妃?
所以见不得自己踩脏了人的脸?
还是说,他知道自己上午赏了王婉之一耳光,特意替人出气呢!
怪不得啊……
就说他怎么那么快,能从忘忧楼找到自己呢!
恐怕还是王婉之告的状,知道她跑出王府,往南边巷子走的!
相处多年,她怎么就不知道谢麟安还是个多情种!
平常惯会凶巴巴教她读书温书,连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会蹙起眉头。
如今,倒是替王婉之出头了!
幸亏,她把对谢麟安的心意藏着掖着。
这要是一早告诉了他,恐怕还成了他和王婉之闲聊的笑话!
痛得要死。
云苒也不缩手,依旧高举过头,眼泪也不去擦。
不就是打手心嘛!
来吧!
她不怕疼!
眼泪只是委屈,不是怕疼!
……
“殿下,戒尺拿来了。”
青柏拿着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大跨步迈进屋。
云苒的手始终没放下,脸蛋气鼓鼓,泪痕湿漉漉:
“殿下可以继续罚,云苒受得住!”
书房内,安静异常。
青柏只扫了一眼,见自家殿下和云苒姑娘的掌心都是红通通,心下一惊,脚又往回退了半步。
竟然……真的挨了打?!
他默默地将戒尺往身后藏,直接装死。
用力一折。
“咔嚓——”
里屋的两人都回眸看过来。
一个梨花带泪,哭的凄惨;一个黑眸冷凝,怒发冲冠。
青柏讪讪地举起戒尺,垂头领罪。
“属下手劲大,弄折了。”
“无妨!宸王殿下的戒尺多得很,我再去给他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