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声渐近,德妃跨过了高高的门槛进来了,对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十四阿哥厉声说,“说啊,我倒要听听你这孽障还要说出些什么胡话来!”
十四阿哥本以为德妃前来是给自己解围的,可没想到德妃对着自己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委屈地说,“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没听前因后果,就数落儿子,儿子实在不服。”
德妃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可不服气的?以前你皇阿玛在的时候,你要听你皇阿玛的教导,如今你皇阿玛去了,长兄如父,你就要该听从你四哥的教导,你有什么可不服气的?”
十四阿哥被怼的说不出话,又不能用混不吝的态度对待德妃,只能低下头不说话,做无声的抵抗。
德妃见十四阿哥暂时‘被老实’了,看向有些看不明白形势的雍正和怡亲王,懊恼地说,“老十四被我骄纵得不成样子,以前先帝在,我还不怎么着急,如今也该让老十四自己明白事理了。”
怡亲王不知道养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确实不愿意看四哥跟额娘失和,如今德妃愿意亲近四哥,怡亲王自觉开始打圆场,“皇额娘莫忧,皇兄是十四弟的亲哥哥,哪能叫十四弟受委屈呢?”
德妃擦了擦眼角,“我知道皇帝心中肯定会为我和老十四考虑,可皇帝作为天下人的表率,我怎么能为老十四的事情让皇帝为难?”
雍正还没反应过来,德妃竟然站在自己这边,斥责老十四,雍正都觉得自己还没睡醒,仍在梦中,不然德妃怎么会不护着老十四了呢?
怡亲王感受到四哥情绪的恍惚,轻声呼唤,“皇兄,皇兄。”
雍正这才回神,看着怡亲王担忧的目光,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对上了德妃忐忑的眼神,“正如十三弟所说的那样,朕是老十四的亲哥哥,不会委屈了他的。”
为了德妃此时的态度,雍正愿意暂时放弃收拾十四阿哥的打算,继续维系母子之情。
德妃感受到雍正的回避,又想起昨日宜修的劝说,又看了看连头顶都表现出桀骜不驯的老十四,一咬牙,“老十四仗着皇帝和我,如此不知进退,迟早会惹出大祸来,此事决不能姑息!”
十四阿哥听到这话,猛地一抬头,膝行到德妃身边,拽着德妃的衣袖,不可置信地说,“额娘!”
怡亲王见雍正并没有制止的意思,只能自己出声,打断冷凝的氛围,“皇兄,总不好让皇额娘一直站着,不如坐下说?”
雍正点头,苏培盛机灵地带着几个小太监给德妃、怡亲王和十四阿哥搬来了椅子,搬来了桌子、炭盆,还上了热茶。
德妃坐在左边,十四阿哥坐在她下首,像一只黏人的狼狗,凑在德妃身边不肯离开,怡亲王坐在德妃对面,有些不自在地喝茶。
德妃并不理会十四阿哥的小动作,严肃地对雍正说,“我并不是为了老十四故意这副作态,如今你做了皇帝,老十四固然是你弟弟,可也是你的臣子。若是老十四仗着兄弟情谊,总是做些让你为难的事,兄弟之情总会消磨殆尽。若你兄弟二人真走到了那不忍说的地步,叫我这个做额娘的该如何自处?”
说到此处,德妃确实说到了心伤处,眼泪忍不住滚滚落下。
这话说得严重,德妃又这样的伤心,十四阿哥又重新跪到了德妃身前,他受不住德妃的眼泪,“是儿子错了,儿子不该同四哥顶撞,额娘莫哭。”
雍正和怡亲王也跪到了德妃身前,雍正握着德妃的手,哀伤地说,“额娘是儿子的母亲,老十四是儿子的弟弟,儿子怎么会处置自己的弟弟呢?”
怡亲王也劝道,“有皇额娘从中调节,皇上与十四弟一定会兄友弟恭地走下去的。”
德妃哽咽开口,“若我还在,必然是不可能放任皇帝和老十四走到兄弟阋墙的地步,可我如今已经都了这样的年纪,不知还能活几日。等我随先帝而去之后,谁还能阻止你们?”
德妃说完,忍不住掩面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哀戚,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心中满是酸苦之意。
众人苦劝无果,德妃哭了一阵子,自己慢慢止住了泣声,“为了你们兄弟的未来,还请老十三去请宗令和你们其余兄弟来,若是朝中重臣们不忙,也可一并请来。”
虽然不知道德妃想做什么,可怡亲王还是按德妃所说的,请来了所有人,幸好大家都在乾清宫前面为康熙哭灵,怡亲王很快就带了众人回来。
德妃叹息一声,“哀家所生三子二女,如今只剩二子一女留在人间。我的大儿子侍奉我孝顺恭谨,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可我这小儿子倒像是个天魔星在世,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竟然仗着兄弟的身份,对皇帝不敬,这是我骄纵幼子酿成的祸患。”
德妃停顿了一下,闭眼平复了一下心神,睁眼坚定地说,“为了老十四以后不走入歧途,我这个做额娘的,只能替先帝教导他一番,让他记住教训,以后不再重蹈覆辙。”
说完,德妃站起身,从竹息手中接过了手杖,呵斥十四阿哥,“孽障,你给我跪下!”
十四阿哥有些不安,但还是听话地跪在了德妃面前。
德妃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杖,“这第一杖,是打你不敬尊上!皇帝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