揆叙苦笑,自己自诩深得明珠真传,还不是阴沟里翻船,输得一点底牌都没有了。
揆叙不好受,明珠又如何好受呢?
虽然不想承认,揆叙这孩子远不如大儿子纳兰性德远矣,可性德早早去了,只得揆叙撑起门楣。明珠安排揆叙走的路本就不是大开大合的权臣之路,只要揆叙能在朝中就好。
所以明珠并没有安排揆叙亲近大阿哥,就是想为自己家留一条后路。只可惜,防住了大阿哥,没防住八阿哥,这些皇子阿哥,没一个缺心眼的。
明珠问揆叙,“推举八阿哥的事情,是你组织的吗?”
揆叙有些犹豫该不该说,结果又挨了明珠一巴掌。
“别想你的明主了,先想法子保住自己一家老小再说吧!”
揆叙支支吾吾地说,“佟国维大人和富察·马齐大人很是看好八爷。”
听到这两个名字,明珠放下心来,揆叙不是主谋,还有救。生死大事不着急了,明珠才开始掰开了揉碎了,给揆叙讲解。
“八阿哥获得了半数朝臣的支持,皇上不立他为太子,也不铲除他的势力,你觉得可能吗?
皇上是老了,心软了许多,可他不糊涂,对底下人的算盘珠子知晓得门清。你以为鳌拜怎么死的?三藩怎么平定的?噶尔丹又是怎么被剿灭的?
你真是这些年读的书得到狗肚子里去了。再给为父背一遍《孟子》。”
揆叙慢慢地背诵起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揆叙背不下去了,他面色惨白,似乎明白了明珠的意思。
明珠直直地看着揆叙,说:“忍得住心中一口气,才能更长久,你说皇上忍过多少次?每一次跟皇上为敌的人是因为他们不够优秀才落败的吗?”
都不是,只是康熙动杀心的时候从来都是平静的,与往常无二的。所以鳌拜照常进宫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康熙的杀意,才落得个头身分离的下场。
见揆叙想明白了一切,明珠意味深长地说,“现在,你还觉得皇上是想不再追究此事吗?”
明珠撑着一口气,坐了起来,他面色恢复红润,还是当年那个明相,“为父估计正月就是八阿哥党的死期。不过为首的佟国维会被略过,马齐要顶下所有罪名了。不过他们富察家从军者众多,战功显赫,皇上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揆叙又回到小时候,向父亲求助,“那儿子该怎么办呢?”
明珠也是无奈,子孙平庸啊。
“等为父去世,咱们家守丧三年,闭门不出,只要你老实了,皇上会看在我和你哥哥面子上,从轻发落的。”
揆叙泣不成声,是自己连累了老迈的父亲。
被揆叙之事一刺激,明珠回光返照了几日,身体迅速虚弱,没能挺到四十八年,就去世了。
明珠的去世,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康熙又想起了纳兰性德,还有糟心的揆叙,还是像明珠预测的那样,对揆叙心软了。只要揆叙不是主谋,以后老老实实的,康熙不会追究他犯下的糊涂事。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过年的气氛还正热烈着,康熙对着朝臣们问,“是谁首先提倡立八阿哥为太子的呀?”
朝臣们没想到康熙会杀个回马枪,全都低头不敢回答康熙的问题。
康熙从不打没准备的仗,他问张廷玉,“衡臣,你说说,是谁先说的?”
张廷玉便是康熙派遣调查这件事情的,康熙早就知道了结果,还是要在朝廷上杀鸡儆猴。
张廷玉出列,很是为难地回答说,“臣听说是马齐大人。”
康熙冷笑着叫出了马齐,“马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马齐知道事发了,只能出列跪在地上,摘掉了顶戴花翎,“请皇上恕罪。”
康熙吩咐,“张廷玉,给朕查!看看朕的好臣子都背着朕干了什么好事?”
第二日,张廷玉就将马齐所有的罪状排列整齐,递交给了康熙。
大家就都明白了,康熙这是早早收集齐了证据,只等着收拾马齐呢。不然,这么多罪状,哪里是一天就能整理明白的呢?
可朝中太多八阿哥的党羽了,哪怕不是八阿哥党的,谁没受过八阿哥的恩惠?谁又没为八阿哥说过好话?要是这些人都算到八阿哥党里,怕是三分之二的朝臣都要全军覆没。
人人惶恐不安,生怕康熙处置了马齐之后,就要像对待太子党一样,赶尽杀绝。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或许是早就有打算,康熙赦免了马齐的罪过,把他拘禁在家中。
二月,有人为马齐翻案,说他是被冤枉的。于是康熙顺势释放了马齐。
三月,康熙复立太子,昭告宗庙,颁诏天下。
太子接过了圣旨,走出了囚禁他五个月的咸安宫。望着外面的阳光,只觉得想笑。这才多久啊,自己就又重新成为太子了?那自己被囚禁时不得安眠的日日夜夜又算什么呢?跟着自己担惊受怕的妻儿又算什么呢?
太子收了圣旨,就想叫,“何玉柱...”
何玉柱已经被活活打死了,因为带坏太子,让太子沾染龙阳之癖。多可笑啊!何玉柱只是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