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白术还在捂着脑袋疑惑,前院就来人让江姨娘过去。
白术看看江姨娘,又看看来传话的小厮,小小的脑袋里涌现出无数的问号。姨娘难道神机妙算不成,怎么知道老爷会过来请人啊?
江姨娘神秘一笑,迫不及待跟着引路的小厮,往前院走。
白术看江姨娘脚步轻快的走远,也赶忙跟了上去。
昨日,宜修托人给自己送来了一束鲜活的红梅,这样的季节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弄来的。梅花的香气让江姨娘心情很好,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准备。
只是,离前院越来越近,江姨娘的脚步就越来越缓慢。
二十年的执念今日就能得偿所愿了吗?宜修会不会弄错了?阿玛额娘如今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有了白发?
江姨娘心中打着小鼓,进了会客的正厅,正面坐着四阿哥和费扬古,侧面坐着一位英俊的少年郎和一位眼熟的妇人。
江姨娘看到妇人的脸,身体先一步行动,扑到了那妇人的怀中,“额娘!”
江母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悲喜交加,“额娘的沐芳啊!”
两人不见面还不觉得,如今江母和江沐芳搂在一起,谁能说这不是亲母女?
四阿哥和费扬古把场地让给了久别重逢的一家三口,留他们在此处叙旧。
江沐芳靠在江母怀里,不安地问:“阿玛怎么不来?”
是不是阿玛嫌她这个女儿丢人,不愿意前来?
这个问题让江母无法回答,只能江晨解释,“姐姐,阿玛去了。”
江沐芳像是反应不过来,“去哪了?”
江母悲痛地说:“沐芳,你阿玛没了。”
江沐芳只觉得天旋地转,会给自己买糖葫芦、买漂亮的红头绳的阿玛怎么会没了呢?
江沐芳攥紧江母的手,“额娘,阿玛怎么没的?”
江母眼神躲闪,“是病逝。”
江沐芳问:“是不是因为我丢了,阿玛才...?”
江母连忙否认,“不是,沐芳,跟你没关系,是你阿玛命不好。”
江沐芳怎么能信呢?她哭的比刚才更悲痛,“沐芳累及双亲,实在是不孝。”
江母紧紧搂着女儿,安慰说:“没有没有,能重新找到沐芳,已经是你阿玛在天保佑了,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母子抱头痛哭一通,江沐芳才稳定情绪,问起了江晨,“这位可是弟弟?”
江晨自我介绍,“阿玛为我取名江晨,姐姐叫我晨哥儿就好。”
江沐芳有些犹豫,“哪个晨?”
江晨这个名字太如雷贯耳了,谁没听过六元及第的江晨呢?但会是自己的弟弟吗?
江晨解释:“‘晨昏滚滚水东流,今古悠悠日西坠’的晨。”
江沐芳进一步确认,“不知道晨哥可取字了?”
江晨明白姐姐在确认什么,笑着说:“蒙皇上恩赐,取字望轩。”
江沐芳又一次泪水盈眶,“晨哥儿争气,为额娘撑起了一片天。”
随着江晨扬名,他小时候的事情也被人挖了出来,尤其是跟李光地少时对答的往事,这样的际遇,怎么能不让人啧啧称奇?
江沐芳也听白术念叨过,原来只觉得这状元郎果真是不同凡响,小小年纪就能撑起门楣。现在想来,要不是江晨争气,没了阿玛,额娘怎么支撑门第。
江晨同样很心疼姐姐的遭遇,“要是我能再争气一些,就不至于现在才能找到姐姐。”
要是自己能爬的更快,哪里需要这样兢兢战战的谋算着认亲。
江沐芳虽然已经刻意隐瞒了,可从她的神态衣着,还有费扬古谈论起她的不熟稔,江晨就知道江姨娘在乌拉那拉府过得并不好。
江沐芳却并不在意这些,如果她在意,就不会数十年如一日的在后院默默无闻。
江沐芳眼神明亮,对江晨说:“晨哥儿不必懊恼,就像额娘说的,一家人能再次相遇,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了,怎么能埋怨这缘分来得太晚呢?”
江沐芳知道女儿出嫁后过的不错,就已经没了什么活着的念头,要不是宜修用寻亲来吊着她,她早就垮了。
这几年的默默忍受,就是在等待一个希望渺茫的奇迹。现在,奇迹真的发生了。
一家人又哭又笑,整理好情绪,就请四阿哥和费扬古来。毕竟这件事还是他们行的便利。
四阿哥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跟江晨道喜:“如今望轩一家团圆,真是世间难得的圆满。”
费扬古也不甘示弱,想把自己融进这个大家庭,“这样说起来,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弟弟,以后想翠云了,尽管递帖子,福晋最是大度,不会阻拦的。”
翠云二字一出,江晨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要不是姐姐少时被拐,怎么可能被你纳入府中。翠云,呵,好一个翠云。
四阿哥感受到江晨积攒的怒火,心里抱怨,这岳丈真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呗?人家好好的女儿家,被你起了个不庄重的名字,已经很屈辱了,你还在娘家人面前说,显示自己有文化啊?是是是,谁能有你有文化啊?
四阿哥赶忙岔开话题,“望轩,爷说的认亲宴,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