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床上肉疼自己花出去的银两,柳悠悠突然听见门扉开启,一阵轻轻的脚步由远及近,这个点会是谁来?柳悠悠继续闭着眼警惕,全身发力,庆幸自己学了些三脚猫功夫,真的很害怕福晋突然年世兰化,准备简单粗暴破局。
只是这身影走到床帏外,柳悠悠闻到一股清冽的梅花香气,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是江姨娘来了。
江姨娘坐在了柳悠悠的床边,用眼睛描绘着她的眉眼。自己九死一生诞下的小团子,就要去别人家了。自己本以为宜修能够摆脱自己的命运,哪能想宫里的娘娘挑中了宜修,自己的身份终究是拖累宜修了。想到此,江姨娘又忍不眼泪,她也不擦拭,只想着再看看女儿。
可柳悠悠却抬起了手,擦去了江姨娘的眼泪。“娘,别哭!”柳悠悠想给这个女人一些甜,江姨娘的人生只甜过短短几年,剩下的都是风雨交加、颠沛流离。
这一声娘让江姨娘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这一辈能有宜修实在圆满,可她的女儿却要进入比这乌拉那拉府还要吃人的地方。若真有神佛,她真想质问,是否前世作孽太多,今生还要报复到亲人身上!
柳悠悠没有办法安慰江姨娘,江姨娘也不想让宜修嫁人,还要担心自己这个没用的姨娘。她收了眼泪,拿出了一千五百两的银票,塞进了宜修的手中。柳悠悠知道这小院里开支虽小,但只进不出,这怕是江姨娘仅有的傍身银子,如何能要?
可江姨娘却将银票和宜修的手一起紧紧握住,她说:“姨娘为了自己的痴念,这些年不曾讨好老爷,也连累我儿不得见阿玛容颜。这些银钱,我在这后院,也花不出去,若能帮到宜修,我这一生也没有遗憾了!”
见江姨娘这么说,柳悠悠只能收下,等自己出嫁时,悄悄留下三千两给江姨娘生活。银钱还好说,只是柳悠悠听着江姨娘话语中的避世脱离之感,不禁心生担忧,上一世江姨娘也是在宜修出嫁后不久,因急症不治去了。当时以为是福晋用的手段,现在想来怕是江姨娘没了牵挂,没了求生欲望。
于是柳悠悠坚定地回握江姨娘的手,对她说:“姨娘等等我,若信我,不出三年,姨娘便能归家了!”
家?我还哪里有家呢?江姨娘实在想不出。
柳悠悠只能继续说:“这京城里江姓人家就那么多,我一家家找过去,总能找得到的。”
江姨娘反而犹豫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玛额娘可还记得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院子里的梅树可还能凌寒开放?阿玛是不是还会每年画《消寒图》,不知道额娘这些年绣梅花的手艺退步了吗?若能相见,自己可要好好比一比!
就这样,虽然江姨娘不带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与家人重聚,但柳悠悠点燃了她心中的希望,再等几年,若真的能找到呢!江姨娘微弱地祈盼。
但江姨娘担心宜修因为她的事,惹上是非,叮嘱道:“我家中的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若是找不到,便算了吧!若找到了,他们过得美满,也不必再与他们相认。最重要一点,千万不要因为我这些陈年旧事,影响你在四阿哥府中行事。”
柳悠悠见江姨娘松口,便想为以后和江晨相认做铺垫,撒娇问道:“那姨娘可还记得什么消息?”
江姨娘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口中说着:“江家应该是旗人,我小时候喊的是阿玛额娘。若没搬家的话,院子里有棵老梅树,小时候我还在树上划了名字,江氏沐芳。阿玛在我出生满月时,在树下埋了好几坛子女儿红,京城酿不出这样的酒,是阿玛特地委托行商从江南带回来的。”
江姨娘想回忆起更多,可她想啊想,却什么都没有了,连阿玛额娘的容貌都模糊的无法回忆。柳悠悠怕江姨娘迷了心智,便出言打断:“今日这般匆忙,等姨娘得了空闲,好好回忆,交给后门看守的孙老婆子就行!”
孙老婆子爱财,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敢做。柳悠悠不放心收买她做眼线,但平时跟江姨娘递个话什么的,到也方便。
江姨娘也不再强求,她点头表示明白。给宜修盖好被子,同样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毕竟明日要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可不能打扰柳悠悠的休息。若不是柳悠悠警觉,江姨娘本想将银票放在枕边就走的。
第二天天未亮时,柳悠悠被早早地叫起来,按早就演练过,背熟于心的流程穿衣、上妆,当然必不可少的要经过略带疼痛的绞面开脸,哪怕上妆嬷嬷技艺很是娴熟,但柳悠悠做完后感觉脸部僵硬,化的妆容也没有摆脱柳悠悠查阅过的资料。
只是到底要跟皇子成亲,德妃早早送来了宫中最好的珍珠粉,用以化妆敷面,要是用铅粉,柳悠悠说什么也要裸面上妆,反正年轻,再加上系统指导的保养方法,偶尔一次也不卡粉。
画好了妆,虽然白了些,但本身宜修就不黑,加之底子好,并不需要多次扑粉来遮掩,经典的花瓣唇妆,旗头梳起,用的是四阿哥送来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孝懿仁皇后留下的,若真是这样,柳悠悠只能佩服四阿哥,他是知道怎么给德妃添堵的。
同时很庆幸,自己成婚后进宫拜见德妃的吉服是有内务府准备,而不是自带,不然自己就要在成婚第一天上婆婆的黑名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