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一边摇头又一边点头，听出来男人声音里被隐藏的很好的沙哑疲惫后，她的眼泪掉的更凶，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
“顾南舟，”苏晚握住顾南舟的手贴到脸庞，她抬脸看他，呜咽道，“你疼不疼啊……”
小姑娘声音又轻又细，她的脸色白的像张纸，眼眶含着一大包泪，鼻子也是红的，削瘦的肩膀在轻微颤抖着。
顾南舟的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很想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哄她，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顾南舟摸了摸苏晚的脸，他的声音被放得很柔：“不疼。”
苏晚眼睛一眨，一大颗泪珠又滚了下来：“你骗人。”小姑娘咬着下唇，长睫都被泪水殷湿在了一起，“明明流了好多血……”
用来给顾南舟临时包扎的纱布都被鲜血浸透了，怎么可能会不疼。
其实这点疼对顾南舟来说没什么，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她受了伤，那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疼入心扉。
想到这，顾南舟的眉眼凉了下来，他的表情淡，挂着点凉薄的狠戾。
他昨天刚回的A市，好不容易忙完一切可以有时间多陪着小姑娘，他也被受邀参加盛典，顾南舟往常不太爱参加这种活动，如今为了苏晚，他便来了。
有工作人员说苏小姐被人领着往储藏室的方向走了，顾南舟不太放心，跟了过去，结果就出事了。
还好他跟了过去，来得及时。
看着小姑娘紧张又担忧的表情，顾南舟一颗心也柔软的厉害，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柔又宠溺：“别哭了，宝贝。”
话音刚落，顾南舟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流失，伤口传来刺痛感，他的眉皱的很深，另一只手撑在一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小姑娘已经很害怕了，他不能再吓到她。
感受到手心里那只手的温度一点一点凉了下来，苏晚慌张无措，心里像是落下一根银针，从她的心脏漫入四肢百骸，疼的漫长又缠绵。
这边，警车和救护车终于赶到了。
顾南舟被人抬着上了担架，苏晚一直握着他的手跟着他身旁。
医护人员从后门出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外面熙熙攘攘的站满了记者和围观群众，被保安和工作人员拦在了警戒线外。
苏晚看着医护人员将担架上的男人小心翼翼抬到车里时，也跟着抬脚就跳到了救护车上，坐在他的一旁守着他。
救护车在路上行驶的很快，不断穿梭在车流中间。
顾南舟的眼皮半阖着，看着状态着实不太好，苏晚担心他失去意识，一直在一旁和他说话。
“顾南舟。”苏晚忍着想哭的情绪，细声细语道，“你别睡啊，不然我就生气了。”
顾南舟低低的应了一声。
小姑娘还在絮絮叨叨，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的啊？”
顾南舟的声音很轻：“工作人员告诉我的。”
“那个江迎春真的太让人生气了，等你好了我们再和她好好聊一聊。”苏晚愤愤不平，她低头看了一眼皱巴在一起的脏兮兮的礼裙，又有些委屈，“好可惜呀，这条裙子我选了好久的，估计也不能要了。”
顾南舟想笑，他掀起眼睫来，唇角微勾着：“下次给晚晚送一件更漂亮的。”
“你上次送的那个粉珍珠手链是什么品种的呀，那一行法语我没看懂。”
“你回来后以后还会忙吗？我很早就想问了，你每天都在忙什么啊？”
“我好想还没有给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的生日礼物，那天我很开心的。”
……
苏晚也不知道自己在扯什么，小姑娘一颗心悬着，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不能让顾南舟睡着。
顾南舟低声应着，他没什么力气，伤口不断传来炙热的疼痛感，意识渐渐消散，为了不叫小姑娘担心，依旧强撑着神志去回她。
直到顾南舟要被推进手术室时，苏晚的手心里被男人的小拇指轻轻勾了一下。
小姑娘俯下身子轻声问：“怎么啦？”
顾南舟的声音很哑，他的唇掀起，低低的从嗓子里吐出两个字来：“别怕。”
苏晚怔愣了原地，两个人一直相握着的手被分开，她眼睁睁看着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灯光亮起。
她站在门外，视线所及之处到处是一片孤寂的白色，医院专属的消毒水味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小姑娘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坐在座椅上，仿佛又回到了她妈妈出事那天，无力感来的又急又猛，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接到消息的易程景匆匆赶来。
苏晚垂着头，她今天特地盘起了头发，如今又在奔跑的过程中全部散落下来，乌黑秀发从她的耳畔垂下，遮住小姑娘半张脸。
易程景的心脏一阵酸楚，他走上前，将外套披在妹妹身上。
苏晚抬头看他，在看见是哥哥后，小姑娘唇一拐，眼泪就掉下来了：“程景哥……”
她的脸色苍白，下唇被咬出浅浅的牙印，嗓音含着抑制不住的哭腔，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看着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