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云是有点惊讶也有点意外的,胡一蝶一向是个不太愿意打扰别人的女孩,以前她也提出过让她来自己家里做客,她都是礼貌地推脱。
可今天,却自来熟地进了门,就换好了拖鞋去倒水喝。
周锦云刚坐在沙发上,就看到面前胡一蝶端来了一杯温水。
“周姨,医生说你得营养饮食,多喝水。”
周锦云只好乖乖端过来,有时候她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好像有着无穷的能量,总是下意识地照顾别人。
“你别忙活了,快坐下休息会儿,哦对了,今天那个男的,我听你叫他老师,他是什么老师啊?”
胡一蝶见周锦云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连忙说:“阿姨,于老师是金牌培训老师,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今天那么失礼的样子,他特意让我带个话,他对于今天的冒失行为很抱歉。”
周锦云无奈地笑笑:“我没怪罪他啊,我还觉得我挺不礼貌的,姓于的,到底是谁呢?”
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现,她上学的时候有写日记的习惯,好几本日记都被她珍藏起来了,也许翻翻看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着,她走进了书房,打开抽屉,一一翻找着。
终于,在一个粉色的旧本子里,她看到了一封关于于书鹤的信,只不过,是个告别信。
信中,对方叫她妮妮,这是她的乳名,非常亲密的称呼,除了家人,好像没有人叫过她,可是,既然两个人这么熟悉,却为什么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呢?
她就连普通的同学的信都一封封地保存的十分完好。
她带着疑惑读了下去,直到最后一个字读完,那段关于于书鹤的往事也就完全重现在了脑海中。
当年,两个人是彼此的初恋,曾约定好一起考上南海的大学,远离家乡里父母对两人恋情的反对,结果,于书鹤却去了国外留学,不辞而别,只留下了这封诀别信。
那之后,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准备第二年重新高考,报考离家乡近一点的大学。
可是偏偏命运弄人,第二年的高考取消了,她只好去读了夜校,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了陶华成,两人白手起家,共同创业。
直到于书鹤回来找她,准备登门提亲的时候,她已经和陶华成领了结婚证。
当年的她,是怨恨着他的,后来,听说他很多年都没有成家,最后在父母的逼迫下,才娶了亲。
想一想,这大半生,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古朴的老家具,眼睛逐渐湿润了,她想起了,她都想起了。
胡一蝶走到门前,看到了这一幕,立刻上前扶她。
“您坐地上多凉啊!”
周锦云一声不吭,把日记放回抽屉,锁好,随着胡一蝶一起回了房间。
洗漱、睡觉,直到轻微的鼾声响起,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胡一蝶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忍住了没有多问一个字。
第二天,于老师果然第一个来到了店里,手里还提着不少礼品,怀里抱着一束优雅的粉色郁金香。
胡一蝶第一次在于老师的脸上看出了有几分局促不安。
“昨天的事,对不起。”他轻声地说。
“没事,都过去了。”周锦云表情平淡地越过他,自顾自地去开门。
这句话,落在于书鹤的耳朵里,像是一语双关,像是另有所指。
胡一蝶连忙上前接过于老师手上拿着的东西,欢迎他进屋吃早饭。
餐桌上,气氛异常的诡异。
“一蝶,一会儿客人就来了,快点吃。”周锦云喝着碗里的粥,头都不抬。
“嗯我知道了,今天还是,我负责卖饼,您负责大厅的事儿就行。”胡一蝶说。
“今天我去档口卖饼,你休息一天。”周锦云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
于书鹤想要加入群聊:“店里这么忙,没请个伙计吗?”
“啪!”周锦云把空碗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抹了把嘴:“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准备了。”
还是那副标志性的微笑,可是胡一蝶却觉得笑意并不达眼底。
就算她再粗枝大叶的,也看出来了于老师和周阿姨曾经的关系,她低声给于老师解答着疑惑,把周阿姨现在离婚独自生活的情况悄悄告诉了于老师。
刚好,她也刚刚知道于老师也是离异,儿子定居在美国,他一个人在国内生活工作。
怎么就不能来一场夕阳恋爱呢?
她是心疼周阿姨的经历的,也觉得于老师是个好人,哪怕就算未来的困难很多,但是她好希望在周阿姨失去所有的记忆之前,能够拥有一份甜蜜的恋爱。
所以她很想帮助于老师对周阿姨示好,可是周阿姨好像很高冷诶。
这可比卖牛肉饼难多了。
想了半天,她都没想好怎么撮合两个人,于是只得送走了于老师落寞的背影。
周锦云的语气难得的有点严厉,从身后传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脑袋瓜儿里想什么呢,你把那些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下个学期是关键时期了,得为考大学好好打基础,你跟我说说吧,你想去哪个大学,定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