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禅室。
少林七大神僧,百晓生,俱已在此。
曲归进屋,问道:“方丈大师,请问有何要事?”
心湖道:“害死心眉师弟的凶手,已经知道了。”
“哦?”曲归挑了挑眉,“是谁?”
心湖缓缓自袖中抽出了张纸条,面上满是悲痛之色,向心鉴道:“单鹗,少林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行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心鉴满面震惊:“大师兄何出此言?我无论如何,不能害了二师兄!”
心湖摇一摇头,将那纸条递给心鉴,道:“心眉师弟路途中就知你阴险狡诈,自己未必能够平安回寺,暗中书信一封,托由江湖同道绕路送来。”
“信中说明,心眉师弟发现你偷盗经书,只尚无直接证据,但已被你发现,所以你要杀他灭口。”
心湖将纸条丢给心鉴:“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随手一丢,纸条便平平飞出,心鉴伸手接住,一看之下,骤然失色,转身欲跑,却见门口已被心烛、心灯挡住。
曲归瞧着这一幕,脸上尽是惊讶神采。
心湖道:“心眉师弟为保严密,书信之事未告知任何人知晓。”
“信上有说,曲檀越武功高强,贼子或不能害你,让我等莫要疑心你与他身死之事有关。”
“唉,心眉师弟历来便是如此,从来都只是为旁人着想。”
说完了这几句话,他就又转向心鉴,道:“你如实交代,盗经之事,还有什么同伙?被盗的经书都送去了何处?”
心鉴身处少林几位神僧的包围之中,额头隐现汗水。听着心湖的话,一语不发。
心灯道:“多言作甚?将他擒下,自有法子让他交代!”
心湖闭上双眼,长叹口气,正要说话,忽觉一只手掌抓在了自己后背之上,手指已扣住了他“秉风”,“天庭”,“附分”,“魄户”,四处大穴!
心湖霍然睁眼,心树、心烛、心灯也变了脸色。
心树道:“你就是他的同谋!”
百晓生脸上带着微笑:“我不过是想借贵寺藏经一阅,诸位也未免太过小气。”
心湖喟然摇头:“我与你相交数十年,不想你竟如此对我。”
百晓生嘿嘿冷笑,看向心烛和心灯道:“你们若不想贵寺方丈有事,就请别轻举妄动。”
心鉴已转到心湖身旁,手动处又拿住了他的脉门。
心湖闭目不语,心烛、心灯只有向两侧闪开。
百晓生、心鉴就押着心湖向外走去。
走到心烛、心灯之旁,他们控制着心湖,转过身子,要始终面对着屋内众人,将所有人动作尽收眼底。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
“呼”的一声。
“咔”的一响。
随着两声惊呼,百晓生、心鉴的手一同离开了心湖身上。
两粒碎银正嵌在他们手腕阳谷穴上。
弹指神通!
人影一闪,曲归已到了百晓生和心鉴的身前,掌影飘忽,宛如落英缤纷。
这不是百晓生见过最漂亮的掌法,却大概是他这一生最后见到的掌法。
掌影罩在他们身上,顷刻间已封了他们十余处大穴。
就连心湖似乎也因曲归出手之快,掌法之奇而出神。
待曲归制住了百晓生、心鉴二人,他才转身向曲归合十道:“檀越果然好武艺,相救之恩,没齿难忘。”
曲归说了句客气话,心湖又向百晓生和心鉴喝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他们穴道虽然被封,但说话无妨。
百晓生长叹一声:“我现在只想说一句话。”
“什么话?”
他看着曲归,一字字道:“我把你的剑列在兵器第七,真是货真价实,一点不错。”
他此时才知,原来曲归的暗器、掌法,丝毫不在剑法之下,真气深厚,眼力精准,强的确只是人,而非剑。
……
少林寺外,心树送曲归下山。
“我们一定会对百晓生和单鹗严加审讯。”心树道,“待有了结果,你或许会在江湖上听到消息。”
“嗯。”
曲归和心树走在山路上,他只觉这件事结束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但凶手确确实实已被抓了起来。
林木簌簌,山风渐大。
一只模样怪异的大鹰自天边飞来,飞入后山。
这鹰飞得真可谓快到极点,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模样亦怪的出奇,曲归少年时曾在山中练武,后又行走天下,世上的奇兽怪鸟不说个个识得,总也不差什么,这鹰却看不出是個什么品类。
这也正常的很,世上万事万物,各有特点,本便没人能洞察一切。
如果有人觉得他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他的下场一定不会比百晓生好到哪里。
……
山很高,林很密。
高山密林的深处,有个静谧、古朴、仿佛与红尘隔断的山庄。
藏剑山庄。
这四个字在江湖上名气实在大得很,若非亲身到过,只怕谁也不能想到藏剑山庄是这副模样。
——平常而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