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不男不女,甚是苍老,曲归、段誉、王语嫣等众人俱吃一惊,但听得马蹄声响,十数奔马疾驰而来,只声音尚在数里之外,一时难近。
说话之人声音传至此处还不算什么,能在数里之外听到王语嫣之言,才当真令人不可思议,曲归暗道:‘天下何人能有这般本事?听她语气,是逍遥派中人,此等古怪声音,莫不是天山童姥?’
单从天山童姥这手“千里听音”的本领,曲归即知其武功远胜于己,道:“阿碧,快和王姑娘、阿朱离开!”
阿碧道:“对头是什么人?咱们一起走。”阿朱、王语嫣也都附和。
曲归道:“这人武功还在鸠摩智之上,难以力敌,快走!”
话音落下,那苍老声音又传将过来:“一个也走不了!是谁会我逍遥派的北冥神功?”
单正、谭公、赵钱孙行走江湖数十年,却从没见过有人能“千里听音”,心知来人武功之强匪夷所思,不可力敌。但他们个個都是江湖豪杰,适才得曲归相救,现下自不可舍曲归、段誉而去,单正道:“伯山,你们五个速乘快马离去!”
赵钱孙也道:“小娟,你先走!我来瞧瞧这是个什么鬼怪!”
“鬼怪”二字声音未落,那苍老声音蓦地“哼”的一声,直如半空中一个炸雷,赵钱孙脸色一白一红,总算功力深厚,未受内伤,纵是如此,亦骇然已极,心道:‘她所在尚远,一声冷哼,便有这般威力,若到近前,只怕我连她呼喝一声也抵受不住,却如何动手?’
那声冷哼似只针对赵钱孙一人,旁人俱无异样,曲归道:“阿碧,莫要耽搁,快走!”话音落下,一道黑影自杏树梢间掠出,直奔王语嫣。
曲归只见黑影一闪,赶忙出招抵挡,那黑影只出一手,随意招架,另一手仍向王语嫣抓去。
段誉心头猛跳,叫道:“不可!”气随意动,伸指点出,真气激荡,正是六脉神剑之一的商阳剑。
那黑影不将曲归放在眼中,对这无形剑气却真不敢大意,抓向王语嫣的手掌中途变招,运劲斜挥,迎上无形剑气。
“砰”的一下,无形剑气消散,黑影也止住去势,落在地上,但见这人身材矮小,只如孩童,脸戴一个恶鬼般的白色面具,曲归见到她这身材,确定此人定是天山童姥无疑,抱拳道:“前辈此来何意?为何突然出手?”
天山童姥全不理睬曲归,只盯着王语嫣不住打量。
她得符敏仪禀报,知大理段氏有一人习得北冥神功,自称传自逍遥子。天山童姥本不信恩师已死,闻言率同麾下昊天、阳天、赤天三部首领和几名得力手下,赶赴大理一探究竟。
到得大理,一行人大闹一场,连伤保定帝和天龙寺四名“本”字高僧,问出段誉给鸠摩智擒来姑苏,便又前来江南,不见段誉,誓不罢休。
众女在苏州查探数日无有收获,在段誉、乔峰斗酒之后方知段誉踪迹。随后二人比试脚力,灵鹫宫寻常弟子追赶不上,又失段誉踪影,接着再一番打探,方知段誉在城外杏子林中,赶忙回禀天山童姥,众人齐来杏子林。
逍遥派有一秘术,一经施展,数里之外有人说话也可听得一清二楚,天山童姥听林中各人欲要逃跑,马匹奔行之速太慢,多半已赶不及,便舍了马匹,展开轻功,先行赶到。
她本冲段誉而来,然甫至林中,便瞧见王语嫣那与李秋水昔年几乎一般无二的容貌,想也不想,就要毁去王语嫣容颜。
好在段誉六脉神剑突然发动,否则王语嫣适才必然无幸。
天山童姥伤害王语嫣为六脉神剑所阻,打量王语嫣半晌,目光转向段誉,道:“大理段氏,果然有些门道。喂,我来问你,你的北冥神功当真是逍遥子师父所传?”
段誉听她询问此事,立知她和符敏仪等人乃是一路,瞧她武功,多半就是那个“天山童姥”,心想:‘这天山童姥一现身就要伤害王姑娘,果然是冲‘神仙姐姐’来的。’暗下决心,要咬死“逍遥子”之名,决计不可说出无量山洞之事,道:“不错,那位前辈正是自称逍遥子。”
天山童姥本当详加盘问,但瞧着王语嫣容貌,忽地心生一念,道:“我也不管你北冥神功是何人所传,你只消用刀在这个小贱人脸上划上几下,我便认你为逍遥派弟子,如何?”
段誉一惊说道:“万万不可!”
天山童姥闻言冷笑一声,道:“万万不可?我非要毁了这贱人容貌不可!”声音未落,白影一闪,曲归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嗤”一声响,天山童姥连退数步,恶狠狠盯着段誉:“你当真要与我作对?”
原来适才天山童姥突然出手,段誉心系王语嫣,全神贯注之下察觉此点,赶忙又以六脉神剑阻挡。他功力深厚,既牵扯上王语嫣,反应自比曲归迅速的多。
段誉几步走至王语嫣身前,瞪视天山童姥,道:“绝不准你伤害王姑娘!”
天山童姥嘿嘿冷笑,蓦地里欺身而上,双手连攻段誉。
这一番动手,段誉却非相救王语嫣,而是为自身抵挡敌手,心意不如先前急切,再兼天山童姥招式精妙,段誉不知该当攻守何处,略为慌乱,真气行使更难顺畅,六脉神剑便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