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月光如波,洒在小院。
小院里曲归仍在喝酒,相思之心既起,喝起酒来,不喝醉岂会停下。
下酒的菜还是那几样,阿碧在给他倒酒。
阿碧听府上下人谈说,曲归要了数十斤烈酒,特意前来查看,以免他醉酒之后,无人照料,在院子里睡上一晚。
院中小桌之畔已摆着两个空坛,以曲归的酒量,两坛酒下肚,早已醉了,但他却还在喝。
只见曲归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他一开始是用酒杯在喝,待喝到第二坛时,便换了大碗。
阿碧倒酒很慢,曲归喝的却很快,几乎一碗酒刚倒满便已空了,阿碧只有接着再倒。
阿碧虽在倒酒,一双眼却全在曲归身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归又喝了几碗,忽然停了下来,看着阿碧,长叹道:“若在几个月前,我绝想不到,当我喝酒喝到如此地步,陪在我身边的竟会是阿碧你。”
曲归一句话说完,忽然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仰面喝了下去。
“噗!咳……咳咳……”
这一口酒喝得太急,曲归竟呛到了。
阿碧连忙轻拍他脊背,神色甚是关心,道:“曲归,莫再喝了。”
曲归缓过一口气,望着地面上洒的酒渍,摇头道:“正所谓‘佳人不可唐突,好酒不可糟蹋’,此番糟蹋了美酒,可惜,可惜。”
一面说着,一面又连饮数碗,一坛酒又已喝光。
阿碧道:“曲归,你已喝得很多,切莫喝了,我扶你回屋吧。”
曲归点了点头,道:“多谢。”
他用力一撑桌子便即站起,但立刻又坐了下去。阿碧将他扶起,扶回屋中。
若非阿碧也简单会些武功,倒还真不易将这么個醉汉搀扶进屋。
阿碧把曲归扶到床边坐下,正要说话,曲归忽然“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好在他总算还有些意识,及时将头转向一边,这才没吐了阿碧一身。
阿碧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端过一碗水来,递给曲归。
曲归漱过了口,摇头道:“不该,不该。”
“今夜先糟蹋了好酒,又唐突了佳人,大大不该。”
阿碧微皱的眉头立刻舒张了开来,笑道:“人家不过是个小小婢女,哪算得上‘佳人’?”
曲归虽已大醉,仍立刻正色道:“若连你阿碧都算不得佳人,世上便再无人可称‘佳人’了。”
阿碧笑着将曲归扶倒在床上,给他盖了被子,道:“好啦,你喝醉了,快些睡吧。”
曲归只闭了闭眼,便沉沉睡了过去。
世上绝没有什么能比十几斤烈酒更助眠的了。
曲归再睁开眼,已是第二天几近正午,屋子里已十分干净,绝无半分污秽,想起昨夜之事,曲归只觉又感激又愧疚。
突然,门口几声敲门声传来,曲归道:“进来。”
一人推门走了进来,是阿碧。
见曲归已醒,她显得十分开心,笑道:“曲归,你醒了。”
曲归笑了笑,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阿碧。
忽然,曲归道:“阿碧,我们是朋友吧?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
阿碧怔了怔,接着立刻道:“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是好朋友!”
曲归只觉胸口涌起一股热血,今有阿碧此言,日后两肋插刀,刀山火海,都抵不过“朋友”二字。
阿碧道:“厨房做了养胃汤,我去给你端来。”言罢,匆匆而走。
曲归起身下床,腹中一阵难受,走出小屋,缓缓踱步。不多时,阿碧端汤而来,同行的还有阿朱、段誉,以及一个容貌与王夫人十分相似的白衣少女。
阿朱道:“曲公子,快快喝汤,咱们须得趁舅太太不察,离开曼陀山庄。”
曲归接过汤碗,道:“什么?”
阿朱瞥了段誉一眼,道:“段公子说动表小姐,她要和我们一块儿离庄,去找我家公子,舅太太定然不允,咱们须得悄悄离去。”
又道:“我为你介绍,这位姑娘姓王,正是庄上小姐。她容貌像极舅太太,身份一看可知。”
曲归诧异望眼段誉,向王语嫣一礼道:“在下曲归,见过姑娘。”
王语嫣向曲归行个万福,道:“小女子王语嫣,公子有礼。”
阿朱道:“快别见礼了,咱们得速走才是。”
曲归本要将汤碗搁下,直接离去,阿朱又道:“曲公子,你快喝汤,这可是阿碧亲自熬的,不准浪费。”
曲归闻言向阿碧看去,阿碧脸颊微红,道:“这也没什么。”
曲归捧着碗,大口喝汤,连汤底也喝了个干净,随即众人一同离院,在庄子中避着下人,疾行至茶树丛处,穿行一阵,来到岸边,上了小舟,拨桨而走。
曲归一面拨桨,一面道:“我们现下去往何处?”
阿朱道:“表小姐和我们一同出来,舅太太定要大怒,四下搜寻,琴韵小筑和听香水榭都不能去。表小姐是为寻公子方才出庄,咱们上苏州城去,打探一番江湖情况。”
曲归点点头,划动船桨,余光见段誉在王语嫣身侧满面殷勤,不禁暗暗叹息。
舟行许久,至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