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梅超风道:“不必,我自己能走。”
曲归道:“我自一灯大师隐居之处一路追赶那人而来,一灯便是南帝出家后的法号。黄师姑亦在他那里。此去路途不近,你臂骨折断,多动只有使伤势愈重,还是由我背你。”
梅超风吃了一惊:“段皇爷出家了么?”
随后又一阵沉默,终于轻轻点头,伏在曲归背上。
曲归托起她身子,顺来路奔回,身形飞掠之速虽快,上身却半分不动,梅超风稳稳当当,未有丝毫不适。
感受着劲风扑面,梅超风心中暗想:‘曲归武功怎的精进如斯?’有心相问,终未出口。
她二人间颇有一股微妙莫名的气氛,纵梅超风此等杀人不眨眼的狠辣人物,竟也为这种气氛影响,一时不与曲归说话。
梅超风尚且如此,何况曲归?
二人一路无言,曲归全力赶路下不多时回至山脚,突见一个黑衣婆子自山上奔下,停也不停,晃眼间擦肩而过,隐于树林之中。
梅超风听到声响,心道:‘这人轻功不错,是段皇爷门下弟子么?’
曲归已猜得那人当是瑛姑,忙疾掠上山。山腰间已无一人,曲归略不停步,向山顶庙宇赶去。
待入了庙宇,来至石屋之外,曲归只见屋门大开,郭靖、黄蓉、李莫愁俱在屋内,一灯、天竺神僧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朱子柳、武三通躺于地下,显是伤在瑛姑手上。
曲归将梅超风自背上放落,搀扶进屋,一同向一灯见礼。
梅超风道:“桃花岛弟子梅超风,见过大师。”
众人见曲归回来,都极欢喜,黄蓉见得梅超风,微觉诧异,又见她身有伤势,不禁问道:“梅师姐,如何受了伤?”
曲归说了梅超风为裘千仞击伤,随遂搀扶她于一蒲团坐下。
李莫愁询问曲归可曾受伤,曲归摇头微笑,她便如释重负,亦微有笑意。
李莫愁虽见曲归、梅超风一同进屋,但梅超风因以邪法强练九阴真经,容貌早已黝黑难看之极,再兼披头散发,与“美貌”二字浑不相干,是以李莫愁毫不吃味,反而还对梅超风伤势略有关心。
几人坐于蒲团之上,天竺神僧查看朱子柳二人情状,向一灯说了几句梵语,一灯回了几句,乃是谈论朱子柳、武三通所中瑛姑之毒,不料郭靖却立时接口道:“斯里星,昂依纳得,斯热确虚,哈虎文钵英……”滔滔不绝,背之不尽。
曲归精神一振,向一灯看去,但见一灯面现愕然之色,与天竺僧对视一眼,待听郭靖越背越多,更面现惊骇,是听出了郭靖所背乃一极高明的武学秘诀。
一灯连忙将郭靖打断,道:“贤侄也懂梵语么?这武功心法端的高明,老衲万不能受。”
郭靖茫然道:“梵语?这是周大哥教我背的。”
黄蓉已听出郭靖所背乃九阴真经怪文,见了一灯反应,恍然道:“原来这篇怪文是梵语的读音!”随即将九阴真经之事告与一灯。
一灯惊叹无已,又让郭靖将九阴真经总纲背出,译作中文,为曲归、郭靖等众人讲说。
九阴真经何等繁奥,一灯直耗费数日功夫方将其中精义尽数讲毕。
这一日,一灯讲解结束,叹道:“九阴真经不愧为天下武学总纲,所载经文果真神异,老衲以一阳指为黄姑娘打通经脉,本需五年静修方得恢复元气,然依经文法门,不用三月便可复原。”
又对郭靖、黄蓉道:“你们将这经文转述七兄,他必可由此恢复功力。”
黄蓉先前已与他说过洪七公为欧阳锋打伤之事,一灯一直记在心里。
郭靖、黄蓉闻言大为惊喜。
这数日中,李莫愁、梅超风亦听了一灯讲经,各有收获,梅超风更从中悟得了九阴白骨爪的正统修习之法,但若说收获最丰之人,还得属曲归。
他所习八仙门内功正是道家玄门武功,与九阴真经可说乃属一源,只一浅一深。一灯讲述九阴总纲之时,曲归听在耳中,与自身所习功法对照参详,不觉间心神投入,一切俱空,内息竟随着一灯一言一语游走起来。
此一番却与八仙门心法无关,所走正合一灯所言九阴真经之内功精要。
九阴真经号称为天下武学总纲,何等神妙,曲归无意间入此境界,实是莫大机缘,内息自主运作,每走过一个周天,便即壮大一分,待一灯讲经完毕,曲归回神,内力几乎多出一半。
觉此异状,非但曲归大吃一惊,一灯得知后更惊叹不已,黄蓉、李莫愁拍手叫好,梅超风、郭靖面露喜色。
一灯大师座下弟子则又惊又羡,均想:‘这种造化怎么便让桃花岛门下得了去?’
郭靖功力不觉间亦有精进,只他惊喜于曲归内力大涨,于自身变化竟未察觉。
曲归又以数日功夫将内力夯实,这才向一灯大师请辞。李莫愁已与他互明心意,有心携他往终南山一行,告知师父。
她此次偷跑出来,自知回山少不得受师父责罚,但她自幼为师父带大,师父于她实与母亲无二,曲归之事,岂能不告与她知?
李莫愁将想法说知曲归,曲归亦无异议,二人便在曲归内力稳定之后向一灯请辞,郭靖、黄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