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归云庄内忽的跑出一个女子,这女子手拍着手,边跑边唱:“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正是傻姑。
曲归、陆乘风等因今日庄前定将有一场恶斗,唯恐傻姑在侧,被战斗波及,故而让她在庄内陪着陆乘风的妻子。
傻姑在庄内玩耍半天,终还是跑出庄来。
归云庄内道路精奇,暗合五行八卦之道,谁也不知傻姑这么个痴痴傻傻的小姑娘如何竟能走将出来。
此时黄药师显露身份,众弟子上前拜见,余人俱不敢出声,场上安静无比,傻姑这一跑出,人人目光都向她看去。
曲归向黄药师道:“这是家姐,心智只如孩童,请师祖宽恕无礼之罪。”
黄药师看着傻姑,面上悲痛之意又现,说道:“喂,快过来磕头。”
傻姑见众人都跪在黄药师身前,已觉好玩,听黄药师叫自己前去,更不抗拒,快步跑至,跪在地上。
黄药师叹了口气,袖袍一拂,将她带起,看着她天真的眼神,默然半晌。
黄药师沉默良久,蓦地转头看向郭靖,道:“你的降龙十八掌练的可真不赖。你打赢了我的徒儿,是说桃花岛的武功不如降龙十八掌了?”
郭靖大为惶恐,道:“晚辈不敢!”
黄蓉拉着父亲衣袖,笑嘻嘻道:“他不过欺负梅师姐眼睛不便,那又算得了什么?爹爹,你别生气嘛。”
黄药师不理,向郭靖说道:“你用老叫花的武功胜过了我徒弟,哼哼,洪老叫花日后见了我,岂不很有的说了?”
郭靖不知所措,只有连连行礼,黄药师斜眼相睨,目光忽的转向曲归,对郭靖道:“那小子,你因我徒儿眼睛不便获胜,那算不了什么,我今日收得徒孙一個,你来和他打一架。”
又道:“你的武功是老叫花所传,本该与乘风过招,然你手臂有伤,若再让乘风同你动手,未免太过欺负你,你就和我这徒孙比上一比吧!”
说罢,黄药师向曲归道:“我现在传你桃花岛的入门掌法,你就以此掌法去领教降龙十八掌的高招。”
接着便展开架势,于众人之前演练起了桃花岛的“碧波掌法”。
先前被黄蓉推入水中的裘千丈早已潜水逃远,此时场上只郭靖一人不是桃花岛门下,见黄药师演练武功,郭靖急忙背转身子,不敢多看。
曲归认真观看黄药师掌法,只见他身形飘逸迅捷,掌法灵动潇洒,掌势如波,甚为奥妙。
不多时,黄药师掌法演毕,傻姑拍掌叫道:“好舞蹈!好漂亮!”
黄药师不理傻姑,问曲归道:“记得几成?”
曲归道:“招式已大致记得,请师祖指点。”
话音落下,曲归双掌一分,一招一招的将心中所记碧波掌法使将出来。
碧波掌法毕竟只是桃花岛的入门功夫,虽已初具桃花岛武学的基本道理,但招式变化却并不十分繁杂。
黄药师一边观看曲归演练,一边出言指点,这般练得数遍,曲归已将此门掌法大致掌握。
随即黄药师又传了曲归行功心法,道:“好了,你去和降龙十八掌的传人比划比划。”
郭靖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又向黄药师行了一礼,才对曲归苦涩一笑,道:“曲少侠,我是打你不过的。”
曲归知眼下要紧之事是让黄药师息怒,而非当真将郭靖打得如何狼狈,向他使一眼色,盼他能够领悟,遂双掌一错,道:“请吧。”
郭靖若能领会什么眼色,他便不是郭靖了。
见曲归已要动手,郭靖吸一口气,道:“曲少侠,你来吧!”
曲归迈步抢上,身形灵动,左掌飘出,拍他右肩,右掌隐于左掌之后,更有变化。
郭靖知曲归武功高明,当下不欲同他以硬对硬,足下用力,飞身而退。
他轻功虽好,却哪及得上曲归?何况一人后退,一人前追,其间更有分别,郭靖未退出三步,已为曲归追上,只得拿桩站定,吸一口气,使招“亢龙有悔”,左手在身前划一半圆,右手推出。
郭靖手臂之伤经这许多时候已大为缓解,虽仍不能灵活出掌,却也不似最初那般迟钝,发掌不疾不缓,大有沉重古朴之意。
黄药师将他这一掌看在眼中,口中轻轻“噫”的一下。
曲归见郭靖出掌古朴,掌势惊人,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不禁吃了一惊,左掌倏回,右掌递上,掌势如波,一重更胜一重。
其实以郭靖此时掌法造诣,还远达不到这等似快似慢、非快非慢、以势压人的境界,
只因双臂受伤,虽出全力,却难极快,又因掌出全力,是以不慢,这才歪打正着的显出这等高深意韵。黄药师适才轻噫,便因看出此点。
曲归手掌与郭靖轻轻一触,立时让开,将他掌势向前引去,脚下轻转,身形挪至他侧面发掌相攻。
黄药师见曲归应变得当,心中大为满意。
郭靖误打误撞发出拙滞古朴的一掌,却有形无实,看似余力不尽,实则已出尽全力,为曲归有意牵引之下,立时站立不住,身形前倾。
曲归左掌搭他手臂,右手搭他肩头,劲力吐出,郭靖登时站立不住,向侧方飞去